絳紅乃是皇上朝服的顏色。彭城王今日穿著如此容易讓人看錯的衣服,不知是何用意。
檀道濟猜測彭城王這是有心試探他,便故作沒留意那衣服一樣,依禮下馬抱拳問道:“不知王爺此來可是有事吩咐?”
彭城王也下馬,笑容和煦道:“本王聽說檀女郎的病好了,所以特來拜訪。”
檀道濟方才壓下去的不滿又湧了上來。皇上明明已經表明態度,不同意這樁婚事,這彭城王怎麼還死纏爛打。
檀道濟淡淡道:“王爺怕是聽錯了。小女體弱,雖然這段時間一直用藥調理著,卻始終不見好轉。她昨日已經隨五學館的夫子們離開建康,回山中修養去了。”
彭城王漸漸收起笑容,“連檀女郎也走了?她好不容易才回到建康,就這麼走了?檀將軍該不會是故意誆騙本王吧?”
檀道濟心裡滿是對彭城王的不屑,卻沒表露半分,只是帶著疏離地答道:“臣無需誆騙王爺。況且,王爺與臣的小女並無私交,過多拜訪怕是對雙方的名聲有礙,還請王爺斟酌。”
檀道濟這話說得雖然很客氣,但卻是實實在在地不給彭城王面子。
彭城王聞言臉色就有些不大好。且不說他看上檀邀雨是檀家的福氣,難道他幫檀邀雨除掉楊盛的事兒都白做了?
“本王同檀女郎是否有私交,檀將軍怕是也不十分清楚。還煩勞檀將軍將本王今日來過之事告知女郎,至於見還是不見,相信檀女郎會給您個說法。”
檀道濟正因為女兒不告而別生氣呢,此時一聽彭城王這話,就更加不高興了,一甩袖子道:“王爺慢走,臣就不遠送了。”
彭城王何曾被別人甩過臉色,哪怕檀道濟再怎麼手握兵權,也不過是皇室的犬馬,竟敢對他如此無禮!
彭城王冷哼一聲,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走了。
從檀府的巷子出來,彭城王越想越生氣。路過東街,正巧瞧見一位婦人帶著孩童,從畫坊買了檀道濟的畫像出來。
小孩對那畫像顯然十分好奇,跳著腳伸手去抓,要自己拿在手裡看。
婦人一直攔著,對小孩道:“莫鬧,小心扯壞了。等娘將檀大將軍的畫像貼在門上,妖邪就進不了咱家門了。崽崽肯定能長得高高壯壯的!”
彭城王滿心怒氣正無處發洩,一聽這話,當即扯馬直衝過去!婦人以為是哪家貴人驚了馬,顧不得許多就去抱住孩子。
彭城王剛衝到那母子面前,便一鞭子狠狠下去,正抽在婦人手上,登時就把手背上抽得滲了血。
婦人大叫著鬆了手中的畫,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貴人,本能地哭嚎:“貴人饒命!貴人饒命!”
彭城王瞪著落到地上的畫像,依舊不解氣,拉著馬,讓馬蹄來回踩在畫上。直到畫都被踏破碾碎了,才鄙夷地看了一眼哭作一團的母子,“無知賤民!”罵完便揚長而去。
一路跑馬回到王府,下人一見彭城王這臉色,便紛紛縮起了腦袋,生怕哪裡惹怒了他。
彭城王卻是心裡窩火,看誰都不順眼,正想抽牽馬的僕從幾鞭子出出氣,就聽見一個清冷的女聲喚他:“王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