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承伯被人打斷一條腿,繼而又被打斷一條胳膊後,事情終於鬧到了官府。
因為檀道濟剛擊退了北魏的侵犯,就不少建康城裡的百姓猜測,他的么子被人暗中下黑手,是北魏的細作所為,只為了報復檀道濟。
此等言論一出,不少人都為檀承伯鳴冤,要官府儘快查案,緝拿犯人,為檀家出頭。
很快連尚在病中的皇上都下了口諭,要廷尉協同吏部同審此案,決不能讓忠臣之後蒙受不白之怨。
皇上一開口,官府辦事自然就快。犯人倒是不久就被抓住了,可案情卻越審越複雜。
犯人成了苦主,在府衙當著各司的大人們一通嚎啕大哭。
他一人哭也就罷了,很快又有七八家找了上來,都是狀告檀承伯以權謀私,搜刮民脂民膏。這些人手中的證據確鑿,不給檀家絲毫狡辯的機會。
廷尉屬沒辦法,雖然皇上的本意是要為檀家撐腰,可事情鬧得如此大,建康城裡人盡皆知,他們就算是想掩蓋都掩蓋不下去,只好硬著頭皮將調查的結果呈給皇上。
劉義隆看到結果後,勃然大怒,不僅奪了檀承伯的官職,下旨十年內檀承伯不得入仕,更差內侍到檀府面斥檀道濟教子無方,不堪匹配長公主,先前的賜婚就此作罷。
身為朝中重臣,被皇上派人面斥是何等顏面掃地的一件事。放在旁人身上,怕是要臊得不敢出門。檀道濟卻在入宮請罪後,照舊該上朝上朝,該做事做事,絲毫沒有一點兒耽誤。
檀粲見了,動不動就對檀邀雨炫耀,“咱爹這才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檀邀雨埋頭在高聳的卷冊中,不鹹不淡地回道:“那也是我爹。二哥到我這兒炫耀什麼,合該去外面找那些世家子說。”
檀粲訕訕地摸摸鼻頭,“我這不是不好意思嘛。那幫猢猻一見我面就嘲諷我有個貪墨到被人打斷手腳的弟弟!偏偏我還反駁不了!真是氣煞我也!”
見檀邀雨不理他,檀粲又往前湊了湊,“誒,我說小妹,你這次是不是做得有點兒狠了?我倒不是捨不得打檀承伯,可把事情鬧這麼大,爹這面子上實在過不去啊。”
檀邀雨抬起頭,微微蹙著眉打量檀粲,“咱們家怎麼就你這麼傻?”
檀粲一聽就怒了,“你什麼意思!?”
“就是她字面的意思。”檀植此時從外面走了進來,“皇上這是先揚後抑,故意說是為了咱家正名,後面對咱家的打壓才能更合乎民心。再說事情不鬧這麼大,賜婚又怎麼能如此輕易地作罷?”
檀粲撇撇嘴,顯然大哥和爹爹早就看破了這其中的門道,才能在皇上派人面斥後還如此坦然處之。
檀粲又想起了什麼,壞笑著揶揄檀植道:“大哥,聽說你那前未婚妻子,得知賜婚被收回後就病倒了。大哥你不打算去探望探望?”
檀邀雨一邊又取了一卷竹簡,一邊道:“二哥的話不準確,這位長公主是‘暫時’病倒,不過估計也病不了幾日就該解脫了。”
檀粲瞪大著眼睛看向邀雨,“解脫?小妹你這詞用得怎麼這麼瘮人呢?你該不會是想……斬草除根……?”
檀植露出一絲不忍,“賜婚的事兒都是皇上的主意,豫章康長公主也是無辜被牽扯進來,沒必要傷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