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風沒有回答劉義隆的質問,因為這答案太過複雜。他只道:“皇上真的覺得檀邀雨的條件不可接受嗎?”
嬴風是跟著檀邀雨一起黑過拓跋燾的。平心而論,檀邀雨給劉義隆開出的條件,比在北魏時的獅子大開口好了不知多少。
即便沒有這道聖旨,檀邀雨在劉宋的佈局也已經到了密不透風的地步。這聖旨,其實就是檀邀雨要用悠悠眾口之力,牽制一下劉宋。
劉義隆大概也知道這一點,他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走到了御案後,“藉口這種東西,朕隨時都可以找到。她若以為有這道旨意就能安穩度日了的話,那隻能說她太過天真!”
劉義隆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提起的筆卻遲遲不能落下,見嬴風依舊站在遠處,就煩躁道:“你先去將人找出來,若是七弟此時毒性復發,她也不用想這旨意了!”
嬴風很難跟劉義隆解釋檀邀雨其實一直在看著。他只是十分介意,因為檀邀雨的銀絲刻意繞開了他,就彷彿他的周圍有什麼令人討厭的氣味一樣,銀絲硬是空出了一塊區域給贏風。
嬴風依從劉義隆所說,假意出來找人。看到銀絲圈出的圓形區域隨著他同步移動著,嬴風有些鬱悶地嘟囔,“不就是趁機親了一口,怎麼就討厭我到這種地步?”
檀邀雨聽見了,卻沒做任何反應。因為有些事她解釋不了,腦中的虛影越來越多,快得她捉不住看不清。
檀邀雨有些擔心,她大概猜到那是自己中了情蠱之前的事情。可她覺得,自己如今過得挺好的,若是真的想起之前的事情,卻未必是好的。
“不是百年的蠱蟲嗎?你爭氣點兒啊!”
檀邀雨也不知道自己在說給誰聽。蠱蟲再厲害,估計也聽不懂人話。
而此時的檀府之中,檀道濟對來回亂轉的檀粲吼道:“別轉了!只不過是入宮。七皇子危在旦夕,皇上不會輕易傷害雨兒的。”
檀植的臉色不善,“爹,要不要派人去打聽一下訊息?找幾個人去宮門等著也是好的。”
感覺連一向冷靜的長子都有些慌亂,檀道濟依舊沉穩道:“墨曜一直在宮門打聽著。她是雨兒的侍婢,沒人會多懷疑。孟師的人也都藏在宮門附近,以策萬全。”
檀粲卻竄過來,“那若是在宮裡出事兒該怎麼辦?”
檀道濟出乎意料地沒有責怪檀粲的冒失,想了想道:“讓家裡人從側門和後面分散著離府,小心些,別被人察覺出異樣。先躲過今日,看看情形再說。”
檀植沒想到父親會下這種命令,驚訝地看著他,“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檀道濟沉聲道:“若皇上只是想雨兒治病便罷,若是他動了心思,要拿捏雨兒,那丫頭十有八九不會束手就擒。”
檀粲嘖舌,“在皇宮跟皇上對打?這可是造……”口中最後一個“反”字被檀植一眼給瞪了回去。
檀道濟自然知道這就等同於造反。可如今他就算是調兵進京也絕對來不及了。現在只能希望雨兒不要意氣用事,衝撞了皇上。
而實際上,檀邀雨同劉義隆的協議卻很快就達成了。劉義隆雖然寫了聖旨,但卻不會在現在公佈天下。這份聖旨將由檀邀雨拿著當做憑證,等劉義季康復了,再行宣旨。
檀邀雨也同意了。讓劉義隆儘快準備劉義季的隨行之物,她擠了些血留在宮中,自己則要出宮趕回雞籠山去安排,然後明日一早就要啟程。
邀雨一出宮門,墨曜就立刻撲了過來,將檀邀雨上下左右都打量了一邊,然後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傷,瞬間就變了臉色。
檀邀雨安撫了她一句,“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她眼睛一抬就注意到了周圍孟師的人,忙暗中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