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燾終於從浴桶裡站起身,露出一身勁骨豐肌。他厭惡地下令道:“把這女人拖走關起來,看到她就讓朕心煩。”
赫連珂連掙扎和尖叫都沒來得及,就被人拖了下去,不知關到哪個角落去了。
拓跋燾穿了件寬袍大袖的漢服,看上去同平時一身鎧甲的君王簡直判若兩人。他坐在圈椅中,喝著醒酒湯,心裡反覆思量如今的情勢。
明知輕敵是兵家大忌,可拓跋燾還是小看了赫連定。看來秦忠志說得對,赫連定同他的幾個兄弟不同。
拓跋燾的腦子裡突然閃過那日秦忠志最後同他說過的話,“等扶風的訊息回來了,您勢必有用得上外臣的地方。”
雖說眼下已經是後半夜了,可拓跋燾憂心戰事,實在等不到明日一早。他對花木蘭道:“你去秦忠志那看看,若他還未安枕,就請他過來同朕敘話。”
拓跋燾說得好聽,其實就是要把秦忠志硬帶過來的意思。
花木蘭領命去請秦忠志,沒想到他竟真的還醒著,而且衣著整齊,像是一直再等著傳喚似的。
花木蘭疑惑道,“難不成您早就知道陛下要召見您?!”
秦忠志笑道,“不過是推測,也只有七成把握。”
花木蘭讚歎,“七成已經很難得了。”她一直隨軍打仗,深知掌握一步先機,能對戰局產生多大的改變。
她不好意思地開口道:“如今陛下對天女看管得很嚴,就算是我也不能輕易進去。你若是有話要帶給她,就告訴我,我儘量想辦法幫你轉達。”
花木蘭不知道拓跋燾為什麼要傳喚秦忠志。可眼下陛下心緒不佳,說不定一點兒小事惹惱了他,命就沒了。
秦忠志今夜若是被陛下問罪,自己可能無力阻攔,可好歹幫他把最後的話帶給檀邀雨。
秦忠志並不知道花木蘭同檀邀雨交好,此時見花木蘭示好,反倒升起一絲戒備心。
他衝花木蘭搖搖頭,“有勞這位小將軍了,只是秦某眼下並沒有什麼想說的話要託您轉達。”
花木蘭知道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候,心想若是一會兒秦忠志出事,自己再跑去找檀邀雨吧。
等秦忠志被帶到拓跋燾——確切說是赫連珂的寢殿時,拓跋燾已經又換回了一身貼身的短打,雖然沒穿鎧甲,卻依舊氣勢逼人。
拓跋燾衝著自己對面的座位伸出手,示意秦忠志落座:“秦丞相請朕飲了兩次茶,這次就由朕來請丞相喝酒吧。”
秦忠志笑眯眯地看向拓跋燾,話中有話地道:“洞房花燭夜,魏皇陛下卻找外臣舉杯邀明月,外臣深感惶恐啊……”
拓跋燾雖然不擅長文臣打機鋒的那一套,卻依舊聽出了秦忠志話中的嘲諷之意,他也沒打算掩飾,索性乾脆利落地承認道:“之前被秦相言中,朕的確是輕敵了。故而今夜相邀,想向秦相討教。”
秦忠志大約是沒想到拓跋燾會如此直截了當地承認過錯,他一挑眉,心中又多少有了些對拓跋燾的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