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謙之很喜歡下棋,此時見崔浩如此細心地準備了棋盤,不免笑著點點頭,“貧道也很多年沒遇過像崔司徒一樣好的對手了。”
兩人分左右落座,有云道生在,也不用別的僕從服侍。兩人並不多言,只專心在下棋上。
第一局兩人下了整整一個時辰,崔浩以兩子之差落敗。
崔浩搖著頭笑道,“崔某果然是坐井觀天了。沒想到天師的棋藝又精進了許多。”
崔浩知道,這局棋,他表面上雖然只輸了兩子,但實際上,是寇謙之故意謙讓他。
雲道生適時地分別為二人上了一杯茶,兩人便飲茶休息片刻。
拓跋燾同寇謙之交談時,崔浩也有陪同。當拓跋燾問寇謙之,天師道是否能替代如今佛教的地位時,寇謙之直接回答,不能,也不必。
崔浩不明白,寇謙之為何要勸陛下容忍佛教,“天師如此大才,為何不願再進一步?如果能將佛教從北方剔除,天師道便會成為中原第一大教。”
寇謙之微笑著答道,“萬物相生。有果則必有因。有因則必有由。佛教在北地如此盛行,必定是因為它有合乎天道理法之處。就好比一顆果樹,佛教便是樹上結的果,即便魏皇讓人將果子全都摘掉,只要果樹還活著,到第二年,它依舊會結出新的果子。”
寇謙之從案桌上拿起一顆桃子,遞給崔浩,“貧道深知崔司徒一心想要在北地弘揚道宗。只是有些事不可太過強求,需知物極必反。”
崔浩看著寇謙之遞過來的桃子便是一愣,腦子裡竟回想起檀邀雨說,“司徒大人快吃吧,他們倆等著要桃仁兒呢”時的情景。
崔浩片刻失神,有些自嘲地搖頭笑了笑。
他從寇謙之手中接過桃子,“天師說的沒錯,這果子只是樹的表象,想要剔除佛教,還是要找到樹的根啊。”
寇謙之卻忽然道,“曾經住過這個院子的那位天女,或許可以助崔司徒一臂之力。”
崔浩驚愕,“天師怎麼知道她住過這兒……等等,您是說那位檀邀雨能剔除佛教?”
寇謙之搖頭,“並非剔除佛教,而是弘揚道法。她在平城才不過幾月,就引得平城百姓開始推崇道教。崔司徒之所以勸陛下這個時候召見貧道,不也是希望借這陣東風嗎?”
崔浩面上有些尷尬,他的確是佔了檀邀雨的便宜。
寇謙之其實早在半月前就抵達平城了,可那時白衣庵的事情還沒有了結,崔浩便將寇謙之到達之事隱瞞了下來。
他硬是等到檀邀雨一鳴驚人後,才順勢而上,將寇謙之推到陛下面前。
寇謙之笑著為崔浩打圓場,“崔司徒不必在意。貧道並不介意如此趁勢而為。從古至今,但凡功成名就之人,無不是走在前人鋪下的路上。只是崔司徒是否想過,她在平城一地尚且能有如此影響,若允許她在北地行走,宣揚道教,相信用不了多久,民眾自然歸心。”
崔浩猶豫道,“您是說,勸陛下放了檀邀雨?”
寇謙之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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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天師道同五斗米道一樣,都屬於道教的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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