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皇見劉義隆呼吸紊亂,忍不住用手指扯了扯皇袍的領口,極低聲地嘟囔了句,“這麼熱的天氣,幹嘛非得穿皇袍。”
其實拓跋燾這話是說給劉義隆聽的,想讓他放鬆放鬆,別那麼緊繃著。
可劉義隆顯然不領情,他喝光內監遞上了的湯藥,用清水淨了口,又用絲帕點幹了嘴角才正聲道,“兩國之約,理應率志委和,理融情暢。帝王躬行,君禮朝覲。以朝服覲見,乃大朝禮節,怎麼魏皇不曾聽說嗎?”
魏皇好心一句,不但沒討到好,反倒被這個宜都王嘲笑北魏是不懂禮儀的蠻族,頓時臉色就沉了下去,讓原本已經壓抑的氣氛更加尷尬起來。
一旁的拓跋破軍自然看得出形勢,打斷道,“來人,給皇上換杯涼茶。”
隨行的宮女立刻端了用淡竹葉、五指柑煲的涼藥茶上來,拓跋破軍卻未讓宮女上前,自己接了茶盞,奉到魏皇眼前,“皇上,清下火氣,咱們還要在此地呆上數日,皇上要早些適應才是。”
魏皇接了,卻依舊怒氣難平,“若不是將軍執意不許朕帶姬妾同行,此時朕也不至於連個打扇的女眷也沒有!”
拓跋破軍抱拳道,“是臣疏忽了,請皇上贖罪。臣這就著宮女為皇上打扇。”
魏皇冷哼,不滿道,“罷了。帶來的宮女一個醜勝一個。看了都讓朕心煩。”
兩人說話間,便見遠處迎人的內監一路小跑回到御前,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稟報,“皇上,仇池國護國仙姬已到,人在二里外,正往這邊行呢!”
“哦?”魏皇一下來了精神,搓著手站了起來,“可算來了!走走走,陪朕親迎!”說罷也不管劉義隆他們那一撥人了,帶著拓跋破軍便往邀雨他們的方向去了。
劉義隆面上如一灘死水,人也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原處,彷彿邀雨來與不來同他無甚關係。
而拓跋燾那邊,雖說是親迎,也只走到一群人的外沿等著。可左等右等,也不見邀雨前來。急得拓跋燾抓來報信的內監吼道,“不是說到二里外了嗎?人呢!”
內監極其委屈,哆哆嗦嗦只反覆道,“是二里啊,是二里啊……”
足足等了一炷香後,北魏的一幫子人才看到了慢慢悠悠行過來的五個人加一輛烏蓬小馬車。此時邀雨由盈燕陪著,緩緩前行,子墨護在她身後三步遠的地方。另外還有兩個檀道濟送來的心腹,一個駕著馬車,一個看護著箱籠。
拓跋燾此時著實惱了,方才被劉義隆奚落的氣兒還沒順過去呢,又來了個小丫頭竟然敢讓他等這麼久!都當他這個大魏朝的皇帝是吃素的不成!
不過一個小小仇池,竟敢如此傲慢無禮!拓跋燾冷哼了一聲,心想今日定要好好整整這個護國公仙姬!
果然,待邀雨行到跟前,正要施禮時,拓跋燾便不冷不熱道,“護國公仙姬好大架子,朕登基祭天請真君天神時也不曾等這麼久!”
邀雨笑眼如花,似是沒聽出魏皇語中的怒意,依舊翩翩一禮拜下後,才抬眼望向魏皇拓跋燾道,“是本宮看這大魏的景色看得醉了,舍不行快了錯過分毫,於是讓他們陪著本宮步行一段,倒叫魏皇久等,實在不該。”
她的聲音柔若煙柳,讓人聽得骨軟筋酥。
抬手不打笑臉人。何況人家一張口就誇他大魏景色宜人。魏皇拓跋燾撇了撇嘴,倒沒再出言為難邀雨。
正巧此時微風吹過,一縷幽香讓魏皇精神為之一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