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鏡子到底是個什麼寶貝啊?”霖淇燠決定轉移話題,樊曉曇沒有插嘴,她也很想問這個問題。
幻蕪把自己跟既明的約定,還有拿到琅玕鏡的過程簡要的說了說。她綜合了既明和幻靈的說法,交代了琅玕鏡的作用,順便把鏡子對於垂鈴的重要性簡明扼要的告訴了三人。
霖淇燠和樊曉曇已經聽長絕說過微塵和垂鈴之間的事了,此時更是唏噓不已。
霖淇燠:“唉,這都是什麼事兒啊。要不咱們撤吧,反正這兩人也打得昏天黑地的,顧不上我們。”
“我不!”樊曉曇本能地與霖淇燠意見不合,當然其中也參雜著她對垂鈴的同情,“這鏡子本來就是垂鈴的,我要幫她!”
霖淇燠一把拉住她的手:“別鬧了,你怎麼幫她?行行行,就算你厲害你幫了垂鈴,那微塵呢?難道要在這感靈塔裡關一輩子?”
樊曉曇不說話了,她不是沒話反駁,而是注意力全被拉到自己的手上了。
從手上傳來的溫度有些灼人,讓她完全忽略了霖淇燠說的話,自己要不要掙開?……還是算了吧,他的手心還有傷,要是又裂開就不好了。
她才不是關心他呢!她只是覺得血會吸引怨靈,不僅危險,還髒兮兮的。
樊曉曇心裡的這些小九九當然沒人知道,霖淇燠看她老實了,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繼續拉著她,省的她一會兒又腦子發熱衝出去了。
他才不是關心她呢!他只是覺得這個臭丫頭脾氣臭得要命,腦子又笨還沒什麼本事,要是真的衝出去,還得自己去救她,又累又危險,得不償失啊。
這兩人各想各的,顯然已經把幻蕪跟長絕都忘在一邊了。
幻蕪抬頭看著高聳在天幕下的感靈塔:此時此刻,裡面的微塵其實可以出來了吧?此時的他會想什麼呢?
其實要離開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刻了,誰也不知道這鏡子會不會回到垂鈴手中,只要垂鈴把鏡子再次放回塔中,微塵就等於失去了這次好不容易得到機會。
說到底還是會猶豫的吧?或者當一直追求的目標真的橫亙在自己眼前時,反而邁不出去了?
比起實際的牢籠,更為牢固的枷鎖,其實是自己的心啊。
激盪而起的氣浪拉回了幾人的思緒。
既明久未得手,也是發了狠,不顧死靈之境的反噬,想要催發出所有靈力。
他的雙眼毫無光亮,墨黑的瞳仁中殺氣蓬勃,堪比遇神殺神遇鬼滅鬼的惡魔。
既明彎起嘴角,又露出了掌控一切的傲然神情,他雙手垂在身側,手中無任何兵刃,兩道玄青色的光芒從指間溢位,形成數丈長的劍影。
幻蕪想起祭司殿前的一片血腥,既明就是隻以手掌在空中虛劃,尚在遠處的人便已身首異處了。
既明不需要任何兵刃,他的手就是他的兵刃!
彷彿那烈日下的血腥氣再次充斥鼻尖,幻蕪心有餘悸:“糟了,他動了殺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讓長絕去阻止,還是不想讓他深陷險境,她兩隻手死死地扯著長絕的胳膊,雙眼卻一直盯著既明的方向。
長絕心中升起暖意,她心中仁善,可她還是不願看自己去冒險。長絕握住她泛白的手指:“沒事,我去分散他的注意力,不會受傷的。”
幻蕪看著他的眼睛,那裡充滿了自信、善良,還有勇氣,是啊,她不能僅憑自己的意志就去左右他的心意。
感靈塔是她的戰場的話,眼前的困局就是屬於長絕的戰場。沒有人能以愛的名義,或者所謂保護的名義捆著別人的翅膀。
幻蕪默默放下了自己的手:“不準受傷。”
“好。”長絕微笑以對,祭出破雲,銀色的光芒像流星,墜在長絕的身後,將他送向遙遠的彼岸。
“別來添亂!”既明吼道,在長絕接近自己之前,指尖的黑刃以破軍之勢伶俐地切向垂鈴——來不及了!
幻蕪的心一下被提起,與此同時,比長絕更快的勁風從感靈塔中湧出。
“轟隆”一聲,是一枝槐枝衝破了感靈塔,像飛射而出的繩索一樣擋在了垂鈴跟前,生生受了既明的一擊。
小腿粗的樹枝應聲而斷,尾端還在塔中,最前面的枝頭已經委頓在地。
幻蕪鬆了口氣,若是人的話,不說被切成兩半,胳膊肯定是沒了,她第一次如此慶幸微塵是棵樹,也由衷的慶幸,微塵在危急時刻衝破了心防,選擇保護了垂鈴。
無論是慈悲心也好,還是對垂鈴的情誼也罷,他至少還是那個善良的微塵。
可垂鈴顯然不覺得慶幸,槐枝這一斷,幾乎讓她崩潰。
“微塵!”她尖叫著撲向那截斷枝,似乎在她眼前的斷枝就是微塵血肉淋漓的斷臂。
既明看到空檔,從垂鈴手中奪得琅玕鏡,猶如探囊取物一般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