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躲了。”他還是蹲在地上,像是對著虛空說道。
一個身影從不遠處被攔腰劈斷的樹樁下站起來,好像在給自己壯膽一般,咳了一聲。
“你回去吧,別跟著我了。”
“我哪有跟著你?”那人正是樊曉曇,長絕從輝羽離開向北之後,大概半日的功夫,樊曉曇就跟上來了,“我只是好奇這個地方,所以才過來看看罷了。”
“你不是說進了這個地方就是入了死門,絕無生者麼?”長絕還是沒有抬頭,不過他好像找到了什麼,手中拾起一片殘木正在細看。
“是,是啊,可我還不是聽長輩說的,誰知道到底是什麼樣呢?不過看起來,的確像沒有人的樣子啊……”樊曉曇獨自說著,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於是便訕訕地住了嘴。
“你在看什麼?”她早就習慣了,倒也不是很難堪。
長絕手中是一片黑漆漆的木塊,大概有小臂那麼長,樊曉曇看了看,並不覺得有異。
“這裡有個符咒。”長絕答道。
“符咒?”
“你沒有系統地修習過道術,自然看不出來。”
“哦,”樊曉曇是個要強的性格,要是換做別人,少不得要爭上幾句,可換了長絕,她竟覺得就是如此一般接受了,“那這是什麼符咒?”
“不知道。”長絕思索了一番,確定自己確實沒見過此咒,“不過,我猜測,大概是和此處降下的天譴有關吧。”
“天譴?”
“這裡那麼大的地方,卻只有這一處山體遭到如此重的雷擊,少說也有八十次以上。”
樊曉曇聞言,四下看了看,才道:“對啊,我就說怎麼有種奇怪的感覺,卻說不上來。”
“這就說明,此地有什麼在這裡引雷,將雷擊都集中到這個地方來了,我想大概就是這個符咒的作用了。”
樊曉曇恍然大悟道:“要是不引的話,雷追著你打,八十幾道還被給劈成灰啊。可是,這符咒這麼厲害啊,竟然能將雷劫引到一棵樹上,這不就是瞞過天道了嗎?想必是個非常厲害的人做的吧?”
長絕扔掉石塊,皺眉不語。顯然他心中已經有了人選,那個方士,究竟是何人?
“你還要往北走嗎?”樊曉曇拉住他,也不管他喜不喜了,語氣有些急:“這裡不過是入口處,就如此……陰森,再往裡走就不知道會遇上什麼了,也許是冰雪,也許是火山,或者……總之就是很難搞就是了。”
長絕回到原處,環視著四周,似乎再查詢什麼。
“你也找不到可以追蹤的痕跡了,再往裡走根本就沒有方向,只是浪費時間!”樊曉曇見他不答話,直接走到他的面前,她的個頭比幻蕪還矮一些,只能仰著頭直視長絕的眼睛,“我跟你說吧,死靈之境就是個沒人管的地方,六界之中無法容身的妖魔鬼怪,比如怨念不消無法投胎的怨鬼、沒有自己思想卻失去了主人的屍鬼、或者不在生死簿上的殘魂等等,都會被驅逐到這個地方來,也沒人知道這個地方是怎麼出現的,什麼時候就存在的……”
“我這麼說你懂了吧,這裡就是一些你想都想不出來的怪物,也許已經存活了億萬年的怪物們棲身的地方,一旦進去,想再出來就難了!你也感受到了吧,這個地方的陰氣如此強烈,怨氣甚至比陰司地府還要重,這說明那些東西在告訴你這是他們的地盤,越到裡面靈力被壓制得越厲害,甚至到完全使不住來的地步,到那個時候不就只能任人宰割嗎?一隻小鬼也會咬死你的!”
樊曉曇一口氣未歇地說完,然後就死死地盯著長絕看,想從他臉上看到一分猶豫的神色。
“我知道。”他只說了這三個字,就轉頭走了。
見他直接就走,樊曉曇反而愣住了:“你、你不找啦?”
“找。”長絕踏著來時路往回走一步不停,“不過在進去之前,我還要去找個人拿件東西。”
“我跟你去!”樊曉曇不假思索地說道。
“白羽都這麼忙,只能留在族內,如今祭司殿遭此大難,你還這麼悠閒?”長絕這話雖不是直接趕她走,卻也表達了“你應該去做自己的事”這樣的意思。
樊曉曇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跟白羽不一樣,陸離死了,欽原不成氣候,這祭司的位置只怕要重新回到雙睛鳥手上,他是繼任人當然跑不掉。可我不同啊,陸離死了我們兩姊妹反而自由了。阿姊我也找到了,有什麼事她去做就好啦。我就是閒人一個!”
樊曉曇像只麻雀一樣圍著長絕嘰嘰喳喳:“我不管!我就是要跟著你,你不准我也會跟的!你放心,我還是分得清輕重的,我不會搗亂的。而且我也可以出一份力啊,幻蕪要是死了,我還跟誰去搶你啊?”
長絕停下來,悠悠地瞥了她一眼:“我,我的意思是,我也是想去救人的,多一個人更好吧……”
長絕腳步不停,樊曉曇只能在後面快步追,在她以為不會得到回應,打定主意就這麼死皮賴臉地跟著的時候,聽到前方之人傳來一句話:“隨你,要是死了可不關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