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蕪摸著自己的臉,笑容僵硬。的確,這回連她自己也無法忽視,自己心裡那點莫名洶湧的小期待了。
有什麼好期待的?期待見到長絕嗎?可她平常不也經常見他,為何在十五這天會期待見到他?
莫不是……自己在期待與他獨處?期待這份可以依賴的安心?
幻蕪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她試圖拒絕長絕的守護,可當醒來真的看不見長絕,她的心又會突然空了一瞬,然後再遠一些的地方見到那個身影,那空掉的地方又能瞬間被填滿。
幻蕪覺得,自己大概是病了,可她無法自診。
“淇燠,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幻蕪一腳踏進霖淇燠的院子,劈頭就問。
“昂?”霖淇燠捧著一個比他的臉還大一倍的轉日蓮,正從裡面摳出瓜子,再剝掉殼,挑出瓜子仁放在一邊。
“去找鑄師啊。”幻蕪的精神都被自我折磨光了,她木然地走到桌邊坐下,掃一眼桌上的大小物件,抓起一把瓜子仁扔進嘴了,無知無覺的嚼著。
我的……我辛辛苦苦剝的瓜子……
霖淇燠看了一眼幻蕪,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艱難地說道:“隨……隨便,不過最好不要到入冬了……”
霖淇燠話音未落,幻蕪又抓了一把瓜子仁,繼續嚼。
“……不然,那個討人厭的鑄刀師不會開門的。”霖淇燠閉了閉眼,決定不跟她一般見識,默默地挪開了幻蕪眼前的盤子,決心自己守衛那最後一點勞動成果。
“那我們儘快出發吧,三天,啊不,明天就走!”幻蕪轉頭瞪著霖淇燠,那眼神讓霖淇燠覺得,好像他不答應就會被咬死。
“哦……”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要急得跟逃命似的,但霖淇燠還是答應了,“那你要讓長絕多做些糖炒栗子,我要吃……”
“不帶他,就我們兩個。”
“哦……啊?不帶他,那兵器誰用?”霖淇燠撓頭,莫不是他錯過了什麼。
“他用。”
“那不能不帶他,兵器是認主人的,主人不在場,誰知道鑄出來合不合適。何況這也是他們壽山上的規矩,不見主人,不鑄兵器。”
幻蕪沉默了,她當然明白,主人的品行資質也是一個好鑄師鑄造兵器必須要考察的條件,就跟她為人織夢之前,要知道所託人的過往性格等等,品行不端所求不正的人,她是不會應允的。
可她就是想躲開長絕才想要出谷的啊。她需要冷靜一下,理清自己的思緒。
“那我……”“鑄造什麼兵器?”幻蕪轉頭,見長絕站在院門發問,她隨即收回視線,看著霖淇燠。
霖淇燠鬱悶,這是要我頂缸啊。“幻蕪想為你鑄件兵器唄,就是上次你們帶回來的那塊隕鐵,她沒告訴你啊?”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幻蕪瞪他。
“額,那什麼,我認識個鑄師,所以她讓我帶你們一同去。”
“我就不去了,你帶阿絕去就好。”幻蕪還是沒有看長絕。
長絕聽見這話,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霖淇燠看著這倆人,越發覺得,他真的是錯過了什麼了不得事啊。
“阿蕪不去的話,我也不必去了。”長絕看著幻蕪,直接對她說:“我本來就是你的……護衛。沒有你,我還護什麼。”
護衛?我什麼時候把你當護衛了,我把你當……當弟弟啊。幻蕪糾結著,表面一派平靜,內心正在咆哮。
“她也不去,你也不去,就我去啊?也行,不過那隕鐵還有妖丹鑄造出來的兵器,看來也只能認我為主了哦。”霖淇燠看著幻蕪,笑得像個爛柿子。
幻蕪那點小家子氣被激發:“不行!”她一把奪過霖淇燠的盤子,仰頭就倒進嘴,腮幫子鼓鼓的,一邊嚼一邊惡狠狠地說:“去就去!哼!”
幻蕪甩袖就走,路過長絕的時候,還瞪了他一眼。
長絕被瞪得無辜,但心情卻莫名鬆快了許多,他轉頭看霖淇燠,就見他盯著空盤子,一臉生無可戀。
吃貨霖從此決定,再也不用這種豪爽的方法吃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