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已上中天,長絕帶著幻蕪,趁著夜色進了秋風堂。
長絕因覺醒而變得目力極佳,夜裡視物也能如白晝一般清楚,摟著幻蕪輕聲躍進秋風堂後院,沒發出一點聲響。
剛落地,幻蕪就覺得異常,她似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甜,走了一小段路,竟覺得滿院子都是這味道,她拉著長絕問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甜味?”
長絕的五感六識都不同以前,自然聞到了,遂點了點頭,卻也分辨不出味道。
“這裡也忒安靜了。”長絕說道,聽了這話幻蕪才覺得,真是安靜,雖是半夜,但也不至於如此安靜連個鼾聲響動都沒有啊。兩人心下生疑,愈發小心謹慎。
兩人一路小心地往內院走,想再探探徐映秋的情況,實在不濟,能遇到那個叫衍柏的傻徒弟也好,還能從他口中探聽一些情況。幻蕪雖然很想去遇一遇那個假夢醫和副堂主,可連兩人住哪都沒摸清,也不上個小廝丫鬟之類的問問,看來這一夜能探清那些人住什麼地方就不錯了。這探子的活還真不好當,當初是不是應該跟嵇曄借倆探子用用啊?
幻蕪搖了搖頭,打消了腦子裡無聊的想法,專注腳下看路,她夜裡可不如長絕的眼神那麼好,別看不清摔了弄出動靜來。因低頭看路,幻蕪才發現這路的沿縫裡有一些暗綠色的小光斑,星星點點,卻也不多,如不仔細看便不能發現。
她拉著長絕停下,蹲身去看那些光斑,摸著卻沒什麼觸感,湊近了聞才發現有一股甜味,十分明顯。
“這東西好熟悉啊。”幻蕪輕聲說道,一路細看,才發現到處都是這樣細小的光斑,多在花朵樹葉草地上,若是沒有植物的地方,就在牆角路邊這些不起眼的地方,只是密集程度比植物上多,就像被人撒了水一樣,遍佈整個院子。
“這是什麼?”長絕不解,看向幻蕪。
幻蕪扔掉手裡的一片葉子,那葉子上也有幾不可察的斑點,拍了拍手:“若我想得沒錯,這東西該是一種叫酣果的果子,樣子跟海棠很像,只是要再小一些。以前常有農人獵戶誤食了這種果子,就會疲乏無力陷入酣睡,遂得名酣果。若只是少量誤食,醒來就好,可若長期大量服用,就會渾渾噩噩,整日恍如置身夢境一般,也可致人瘋癲。
將這種果子和它的葉子一起碾碎成汁液,能散發淡淡的甜香,長期置身於這種香氣中,會逐漸使人發力嗜睡,精神恍惚,若在輔用其他藥物或者幻術,要使人產生幻覺之類的,就再容易不過了。”
“也就有解了,為何這秋風堂的人都這般行屍走肉的狀態。”長絕聽了,說道。
“我也是從師父的書上看的,這種汁液還能在夜晚形成光斑,不然我也發現不了。這光斑從後院到這裡,逐步增多,說明他們想控制的人也是以前院內院的堂內重要人物為主,僕從等人還需要時日慢慢控制,所以有的人看起來只是睡不醒一般,有的人卻彷彿丟了魂。”說罷幻蕪看了看長絕,覺得他精神尚可,又道:“我自己是不會被這些影響的,只是你,想來是你接觸味道時間尚短的緣故,我現在也沒有什麼藥能讓你解毒,看來我們不能再此久留。”
長絕聽了,未感覺自己有何不妥,安慰道:“無妨,我沒有任何不適,我們來都來了,至少探清路比較好。”
幻蕪認真看他,見他眼神清明,想到或許也有他本身,能讓身體比常人更能抵禦這種藥物毒性,便說道:“最多半個時辰。”
長絕見幻蕪這般擔心自己,一個勁兒地盯著自己看,心裡還有些高興,點頭應了。
兩人一路行至內院,本想直接去堂主的屋子,幻蕪卻覺得有一股更加甜膩的味道傳來,便拉了長絕往味道的根源處走。
到一處視野開闊的迴廊處,長絕先發現了有人,忙拉著幻蕪躲好。
這回廊修得開闊,許多富貴人家也會在花園修建這樣的迴廊,多為聚會時賞景遊樂之用,平日裡也可以在此休憩,因此迴廊多半與亭榭相連,可在裡面置上桌椅臥榻等物。
幻蕪和長絕現在就躲在迴廊的轉角處,不遠處亭中的二人一眼就能看見。
亭中的兩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假扮幻蕪的女子,還有一個男子,正是副堂主於冠。當下兩人正抱在一起,女子嬌媚的聲音與男子的喘息聲交雜在一起,幻蕪即使看得甚清明,卻也十分了解二人在做什麼。沒吃過豬肉,她也看過不少豬做的春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