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靜站在高臺子上眺望著眼前的馬球場,不斷感嘆著這不是她訓練時的野林子能比的。
馬球場呈長方形,三年都圍有矮矮的土牆,北邊的高臺上搭了很多彩棚,這是普通觀眾席。
高臺最上面還有個亭子,亭上琉璃綠瓦在陽光下煜煜生輝,坐在上頭,視野極其開闊,這個是高階坐席。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半個時辰,高臺的綵棚里人頭攢動,笑聲飛揚。
高臺的亭上坐滿了幷州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有其家眷,不過用了行障隔開。
鼓聲喧天,紅旗飄飄。
頭戴紅色幞巾的赤身漢子,強壯的手臂舉起鼓杵,鼓杵與鼓面的交匯撞擊,慷慨激昂的鼓聲令人熱血沸騰。
李司馬看了眼熱鬧的場景,抿了口茶,笑看著對面的薛長史:“不知您今日有幾分勝的把握?”
薛長史微抬了下眼皮,嘴角帶著一絲嘲諷:“不需要把握,勝負已定,拔得頭籌的肯定是我們薛家。
往年這個時候,薛長史就是帶自家的擊鞠社來走個過場,湊個熱鬧。
李司馬則是來提高口才能力的,也就是怎麼樣能更好的溜鬚拍馬。
而今年,張家沒了崔管事,那就相當於放棄了這場比賽。
那就到了李薛兩家大顯身手的時刻了。
薛長史的目的很簡單,薛家必勝,內心期待的勝利結果,必定是薛家奪籌。
李司馬的目的有些拐彎,讓張刺史注意到他,內心期待的勝利結果是李家奪籌,得到上司的誇獎。
李司馬抖了抖鬍子,當仁不讓道:“現在還有時間,你先提前準備好恭喜我們李家的賀詞,當時候得勝宴喊上你一起吃酒。”
直腸子的薛長史抬起了整個眼皮,怒視著對面嘚瑟的李司馬:“話別說的太滿,有這個時間,你趕緊找個地方把你臉上的褶子撫平,今天來了那麼多人,嚇到人可就罪過大了。”
李司馬也已經習慣這個老傢伙,每次啞口無言,必定會人身攻擊的態度。
李司馬不但不惱,反而沾沾自喜道:“謝謝你的好意提醒,你不懂,我這就好比大樹留下的年輪,這是歲月溫柔的沉澱的見證。”
言外之意,你想有也沒有呢。
薛長史看同僚如此厚顏無恥,瞪了半天眼,才憋出言簡意賅四個字:“薛家必勝!”
“李家!”
“薛家!”
“……”
倆人就這些你來我往嗷嗷個不停。
“閉嘴!”站在階上的張刺史怒不可遏喝道。
李司馬和薛長史看到來人,立刻站起身,行禮道:“使君安好。”
張刺史蹙眉道:“你們倆人注意一下場合。”
李司馬拿過旁邊家僕手中的團扇,給張刺史使勁扇著:“使君可是熱了?您看您滿頭的汗。”
薛長史別開了臉,輕哼一聲。
“你坐著吧,這種事身邊伺候的人也能做。”張刺史擋開了。
“他們粗心大意的,哪有我……”李司馬看到來人,諂媚的笑容定格在臉上。
六書先生笑如春風:“李阿郎安好。”
“你怎麼來了?”李司馬脫口道。
張刺史別臉道:“六書先生是我請來的,你可有什麼意見?”
李司馬笑了,搖著手中的團扇,來掩蓋心中的驚慌:“只是六書先生很少出學府,今日能來觀看擊鞠比賽,我有些訝異而已。”
薛長史開口道:“這世上還有你令你訝異的事情,那可真是件稀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