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狂風大作,風拍打在窗上,發出嗚嗚似鬼的泣喊聲。
搖曳的光下,六書先生的面容忽暗忽明。
手邊杯中的茶早已涼透。
四更的梆子剛過,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咚咚”兩下敲門框聲。
接著,猛烈的風如猛獸咆哮著灌入屋內,几案上擺放著的書呼嘩嘩作響。
六書先生寬大的衣袍鼓起,如飛舞的白蝶。
須臾,白蝶飄落。
“李公大駕光臨,寒舍簡陋,怕是有失您的身份。”
六書先生抬頭,笑容溫潤如玉,全然沒有了平日裡的不正經。
“呵。”來人輕諷,脫去了黑色斗篷,露出了面容,三綹美髯,山羊臉的李司馬。
李司馬盤腿而坐,將斗篷隨意扔在身旁。
“先生真會說笑,幽默風趣一如既往。”
“不如您。”六書先生輕撫著被風吹起的凌亂紙張,“李公的成就,我等歎為觀止。”
“哈哈哈……”李司馬捋須大笑。
“死的能說成活的,古往今來曹國公那張嘴,可是無人能比。”六書先生認真端詳手中的杯子。
李司馬笑聲戛然而止,面色淡淡。
“那是先父的榮譽,我可擔當不起。”
六書先生放下杯子,神色認真:“十幾年了,明眼人都知道那件事情和毫無關係,被貶於此,你真的甘心?”
李司馬自顧倒了杯茶:“這種日子不也挺好的?有肉吃有酒喝,還挺熱鬧的。”
六書先生笑到雙肩顫抖:“這麼多年來,這是我從您口中聽過的最風趣的話了。”
李司馬抿了口茶,淡淡的苦澀在口中蔓延,不以為意道:“隨你怎麼想。”
“曹國公如果真的甘心,今夜又為何來此?”
風依然在外吼叫,竹樓中的時間彷彿定格了。
良久。
“碰”的一聲,杯子與案面相碰,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
李司馬抬起頭,面色凝重:“今夜我之所以赴約而來,是為了胡家三娘,宋行書,夾車炮不是這麼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