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靜傷心至極,讀書讀到這種地步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現實和想象落差太大,她想起這段時日付出的時間和精力,心裡委屈到不行,眼淚如決堤的洪水,噴湧而出。
胡老爹輕拍著胡大靜的肩膀,手接淚水,安慰道:“你看你多厲害,別人想拿也拿不到,夫子專門為你設了一個獨一無二的……嗯……”
良心有愧,後面實在編不下去了,胡老爹豎起大拇指:“我覺得我家三娘很厲害!”
在場諸位總覺得胡老爹話中有話。
胡大靜不是一個愛哭的人,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是咬著牙挺一挺就過去了。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胡老爹胖乎乎自帶喜感的臉,淚水不自覺嘩嘩流。
“我覺得阿爹也很厲害,”胡大靜哭唧唧道。
薛管家站在烈日下,覺得頭皮都快融化了,鼻尖隱約傳來了一股肉香味。
為了不變成烤全羊,他打破父女的互相吹捧,小心翼翼陪笑道:“阿郎,這東西……”
胡老爹拍著腦袋,笑道:“對對對,來,你們把東西拿上來。”
四個婢女站成一排,薛管家依次把紅綢布掀開,映入眼前的是四個大小不一的瓶子。
胡大靜止住眼淚,問道:“這是什麼?”
胡老爹熱情又誇張介紹道:“這都是官窯燒製出來瓷瓶,每一隻都價值不菲,製作精良,你看這釉質透明如水,胎體質薄輕巧。”
胡大靜對瓷器不感興趣,當然也聽不懂。
胡老爹道:“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胡大靜嘴上是這樣回答,眼睛卻再也沒有看那些在陽光下如蟬翼般的瓷器一眼。
胡老爹高興道,“你們兄弟姐妹都有,我已經派人送到你們院中了。”
近日胡老爹有位老友登門拜訪,老友話里語裡暗示作為商賈大家,屋內擺設太過單調,凸顯不出其內涵。
胡老爹是個要面子的暴發戶,生平除了對金元寶銀錠子感興趣,也沒有別的文雅愛好。
在好年未見的老友的“建議”下,在家中擺著瓷器或者古玩。
“這些瓷器那麼一擺,既能凸顯主人的品味,還提升了檔次,世家大族都是這樣的。”老友摸著下巴,誠心誠意忽悠道。
胡老爹天生與金銀心有靈犀,對於瓷器他是一竅不通。
恰好,這位老友做的就是瓷器生意,便從他手中購置了一批瓷器,當然,這些事情都是在大夫人是不知道的情況下進行的。
“來來來,你們為這些寶貝找個通風,又不容易碰到的地方擺起來。”胡老爹招手安排道。
滴珠和欲翠連忙引人進入屋內。
胡老爹又安慰了胡大靜幾句,順便偷偷罵了六書先生幾句,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走之前還特意向胡大靜交待,不能把這些瓷器給碰壞了,更不能拿到當鋪給當了,他會不定期檢查。
胡陽曜默默走胡大靜身旁,愧疚開口:“三姐姐,別傷心了,都是我不好,作為你的夫子沒有盡心盡力,結果還耽誤了你的功課。”
胡大靜心裡的難過已經透過眼淚排了出去。
“這不關你的事。”
她是天生的樂天派,傷心難過來的快去的也快,這些不值得留住的情緒,她會很快留去。
胡陽曜看胡大靜眼睛和鼻頭還是紅通通的,仍舊擔心道:“真的不傷心了嗎?”
胡大靜扭頭定定看著與燦爛陽光形成一條明暗線的胡陽曜:“傷心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