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鏡中的女子有著一張姣好面容,只是神色呆滯,拿著竹篦的手也一上一下,那被捏著一角原本順滑的青絲也變得糟亂。
“春桃,你去哪裡了?”尖銳不安的聲音。
剛到門前的春桃原本匆匆的腳步,變得平緩輕慢,她緩了口氣,定了定神。
“回大娘,婢瞧見秀亭桃李爭豔,便想著折一枝桃花送給您。”
女子回過頭,只見她形削肩長頸,瘦不露骨,眉彎目秀,只是雙目無神,這是大夫人的女兒胡雨霏,自從出了比武招親那事,她便終日在這閣樓中暗自傷神。
“萬物皆有靈氣,那桃花好好生在枝頭,你怎能忍心摘下它呢?”語中喃喃不忍。
“婢知錯了,只是花並未摘下。”春桃道,“手剛放到枝頭,主母來了。”
“母親來幹什麼?也是為了看我出醜的嗎?”胡雨霏怏怏低頭,卷著手中的繡帕。
胡雨霏已經到了自己阿孃也不相信的地步。
春桃走近,將帖子遞了上去:“不,是來送這個的。”
胡雨霏微皺秀眉看著髒兮兮的帖子:“這個是什麼?”
春桃搖頭:“婢也不知。”
指尖夾過帖子,有些嫌棄。
良久,見胡雨霏沒有動靜,春桃抬起頭,這些時日萎靡不振,毫無靈氣的大娘如一株久旱逢甘露的仙草,瞬間光彩照人。
“飛花先生……閨塾師啊……”
春桃不懂胡雨霏話中的意思,只疑惑,這帖子是什麼靈丹妙藥?
……
胡大靜環顧著屋內的陳設,雖古樸陳舊,卻一塵不染。
“三姐姐為何這副打扮?”
看著面前小蘿莉純潔的雙眸,胡大靜不好意思撓撓頭:“這個……說來話長。”
“為什麼說來話長?”
“因為這個故事就是長。”
“為什麼這個故事長?”
這孩子話可真是多呢。
就在一連串三個為什麼的暴擊下,胡大靜露出猙獰的表情:“小屁孩不要問那麼多為什麼。”
胡陽曜並沒有被她嚇到。
胡大靜這副模樣實在是太難看了,難看到沒有退路,也就不怕了。
胡陽曜鍥而不捨追問:“為什麼?”
“因為會尿床。”胡大靜道。
胡陽曜睜著黑白分明大眼睛愣住了。
頓了頓,她認真道:“真的會尿床。”
就在胡大靜以為嚇到這孩子時,這孩子笑了起來:“三姐姐騙人。”
也是,胡陽曜都那麼大了,騙不到她的。
胡大靜靠近她:“你平時在家裡都會做些什麼?”
“刺繡。”胡大靜順著胡陽曜的視線,看到桌上放置的針線筐。
看著那孩子彷彿一折就斷的手腕,胡大靜心道,寄人籬下的生活可真不好受。
“那你可曾讀過書?”
“不曾。”胡陽曜眼神暗淡搖了搖頭,“不過,阿孃教我認得一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