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信川大馬金刀得坐在黃金打造的寬大坐榻上,雙眸微眯,正拿著手中的聖旨細細瞧著。
他身形高大,一綹美髯襯得整個人愈發英氣勃勃,雖人過中年,卻依然瞧得出年輕時的俊朗模樣。
“王爺,您尋臣妾過來,所為何事?”一襲紅色華麗錦袍的金冠女子逶迤而來,甫一進屋,便朝著聞人信川而去。
她面若盛開的牡丹,卻又比牡丹還要盛氣凌人。作為大周的清夢公主,能低嫁大鄴的異姓王,她有底氣與聞人信川平起平坐。
“顥京來的聖旨,你來瞧瞧。”聞人信川把那聖旨隨意遞給清夢公主,“夢兒怎麼看?”
清夢公主一目十行得將那份聖旨瞧完,捏著聖旨邊緣的小指也跟著一點點顫抖起來。
待得將那聖旨全部瞧完,她猛地將那份大鄴天元帝的聖旨摜在了地面上,“老匹夫竟然打無忌的主意!他也敢!”
聞人信川示意一旁的手下撿起那份聖旨,語氣軟了些,安撫著自己的妻子道,“陛下怕是對本王生了疑心。聽聞二皇子蕭楚被老皇帝厭棄,怕是豢養私兵的事兒查到了咱們頭上。”
言罷,他又語重心長道,“現下不是與老皇帝翻臉的時候。”
“那王爺是何意?莫不成真讓無忌去顥京城?被個天元帝永遠困在那裡?”清夢公主長眉高挑,顯是怒極,“反正天元帝只是要個兒子,不若將雪姨娘的兒子送過去,也好堵了悠悠眾口。”
“公主說的這是什麼話!”聞人信川聽得要將庶子送過去,面上不由得生了惱,“無忌與無妄都是本王的骨肉,本王又怎麼捨得他們離開?!”
清夢公主不由得冷笑了聲兒。
當初她也是嫁入王府才知這聞人信川有個白月光表妹,整個人每日裡病歪歪的,卻獨獨得了聞人信川的寵,整日捧在心尖尖上,生怕磕了摔了、沒得噁心人得緊。
偏偏這老白蓮肚子爭氣,竟是先她一步生了庶長子,這些年來可是將她噁心壞了。
若是趁此機會,將聞人無妄那小子送到顥京,倒是好事一樁。
聞人信川許是覺得自己反應大了些,又趕忙往下壓了壓聲兒,只好心好意勸慰道,“無忌不能捨,無妄自是也不能捨。公主莫不是忘了,咱們養的那些養子中,有一個人與無忌模樣相仿。左右老皇帝沒見過無忌,不若讓他頂了無忌的名字入京。待得起事,也能說舍便舍了。”
他這話兒惹得清夢公主面上帶了些猶疑,卻又覺著這不失是一個辦法。當下冷著臉點了點頭,“只要不讓無忌離開,那便依王爺所言。”
聞人信川自覺將此事安排妥當,心下歡愉得緊,當晚便宿在了雪姨娘那邊。
兩人成親二十餘載,聞人信川每每親近雪姨娘,都覺著自己如毛頭小子般渾身充滿了活力。
“雪兒還是如年輕時那般溫柔可意。”他扶著她纖弱背脊,心下滿足道。
雪姨娘面上染了紅暈,雙手環住身形高大的男子,“在俾妾心裡,王爺還是昔日那個錚錚少年。”
她的話兒,聞人信川極受用,當下便將白日裡的事俱都說了。
然而,雪姨娘並未如往日般那樣捧著自己,反倒是雙眉蹙蹙,“王爺一片好意,自是捨不得自家兒郎。可若老皇帝知曉王爺濫竽充數,怕不是要發難駱城?”
言罷,她又往他身上攀了攀,“俾妾雖捨不得無妄,但若能為王爺和公主解憂,倒不若讓無妄頂了世子的名頭,前往顥京?”
說至此處,她目中又灑了些淚,“無妄心思重,雖說是庶長子,卻處處都低世子一頭。俾妾對此從未有怨言,只他是個少年心性,少不得心中鬱郁。此行雖則危險,倒不失讓他成長曆練一回。”
她言辭肯肯,頗有一副慈母心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