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是時錦裙衫逶迤,又只著了繡花翹頭履,不適合登高攀爬。
齊天逸卻是不甚贊同,“咱們今兒個只為踏青遊玩,能不能登頂,又有甚要緊?且都隨著去,待得累了,自尋了地方歇去。”
於他看來,自家妹妹方是那不慣登山之人,單是幾位小姐,怕是要歇在半山腰。
幾人俱都贊同,一個個步履閒適得拾級而上。
身後一干小廝婢女,各自捧著自家主子慣用之物跟在其後。
此時終隱山上的連片紅楓已蔓延開來,層層疊染,漸次層變,顏色亦從山腳的黃逐漸遞進到赤紅千頃。風一吹來,便見紅浪翻滾,極盡妍麗。
山中多霧,此時太陽半升,雖則驅散成片迷茫,到底臺階上染著潤潮潮一片。踏腳踩在階上落葉,微微颯響不絕於耳,便是鞋面也染了一點點潮意。
時錦專注行路,一雙軟底繡鞋儘量避開苔蘚叢生之處,倒也步履穩健。
齊二爺斜眼一睨,瞧見她提著裙角於人群后歡快跳脫,頭上茱萸果並著紅豆耳墜紅豔豔撩人心魄,心中一時分神,竟是沒聽得姜直口中所言。
他不由得張手於二爺面前晃了晃,“回魂兮。”
二爺淡然瞧他一眼,“景色怡人,自然陶然一醉。”
姜直不喜他文縐縐那一套,當下撫了撫胳膊,往前一步,與凌堯並行。
因著山中清寂,幾位姑娘到底穿著厚實了些。此時爬了一段山路,當下便有些香汗盈腮,拿著手帕擦了擦汗,竟是停了腳,不走了。
“齊哥哥,且歇歇腳罷。”姜矜鼻尖膩汗,兩頰紅彤彤的,胸脯也跟著呼吸一起一伏。
凌堯瞧著一群嬌小姐,也不好多言,只笑道,“不若女眷在此歇息,我們再往上爬爬。”
“那怎的行!”姜矜今兒個登高,為的就是齊墨璟,一聽凌堯所言,當下扶著婢女的手站直,說甚也不肯露了怯。
齊姝自然也抱了另一番心思。
自打二皇子的真面目被揭穿,她雖則失了興致,到底得為自己婚事盤算,此遭出行,便是打著瞧瞧凌堯為人的盤算。
不過眼下瞧著,倒是個實打實的木樁子,無甚趣味。
她生得本就纖細,這會兒實在累極,便揪著姚子嫻袖口笑道,“我與子嫻姐姐一道在此歇歇,你們且去。”
這便是想要就地歇息的意思了。
齊天逸擔憂妹子,也顧不得爬山,決定留下來照看二人。他目光轉圜間瞧見時錦亦額間見汗,一雙翹頭履也染了塵,當下便若無其事般問她,“時錦可要歇歇?”
此話一出,他便覺如芒在背,二叔那審視的目光若有似無般掃了過來。
齊墨璟淺淺瞧了時錦一眼,“可要繼續?”
時錦謝過二公子一片好意,垂眉言道,“時錦舊時常常入山採藥,眼下倒是不妨事。”
計議一定,除卻留守三人,其餘人繼續往上而去。
姜矜意味不明掃了時錦一眼,疾行幾步,隱與二爺並肩而行。
從時錦處望去,這二人從身形到背影,竟是無一不登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