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特特讓負責採辦的小廝買了一筐染著時新鮮露的茱萸至靖安侯府,不拘各個院子,丫鬟小廝,俱都得了一串新鮮的茱萸果用來簪佩。
時錦很是沉寂了幾日。無論當差抑或在二爺身邊服侍,俱都存了十二萬分小心,生恐二爺想起她這個“活人”,想要殺人滅口。
然數日過去,她瞧得二爺於日常行止中待她與別的丫鬟相差不大,又一日日早出晚歸般忙得腳不沾地,心中那口半吊著的氣也跟著洩了不少。
現下瞧著大夫人送來的茱萸果,她心中難得雀躍了下。
她撿的那一串尤為鮮紅,舒展著脆嫩的枝葉,上面四五隻小果子仿若一顆顆小紅燈籠,格外喜慶誘人。
將茱萸果簪到鬢邊,她又想了想,那對紅豆耳墜實在應景,便取了耳墜戴上。
待得一切收拾停當,時錦這才又撿了一串紅彤彤的茱萸果進了二爺房間。
爺們兒不喜頭上簪佩,她便將這串茱萸果拿絲線穿了,繫於二爺腰間,以示節慶。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塞滿曬乾吳茱萸的香囊,並著那一串小果子一起繫上。
吳茱萸幹香味濃烈,可辟邪。
二爺眉眼不動,低頭瞧了腰間一眼,到底沒說什麼。
他今日與凌小將軍、姜直還有天逸一起約了爬終隱山,是以身上穿著頗為輕便,僅著了一身裘衣勁裝,袖臂配以革帶束袖,瞧著倒是分外利索。
腳上則是一雙鹿皮漆墨軟皮靴,適合山路攀行。
正待出門時,他略一停頓,轉向時錦,“今兒個我與人約著去爬山,你可想去轉轉?”
時錦不虞二爺這般問,微微呆愣了下,眼中不由閃出些微光彩來。
“奴婢也可以跟著去?”她帶著些小心翼翼問他。
二爺點了點頭,“倒是不妨事。”
於是,不妨事的時錦趕忙隨了二爺出了門子。
今兒個天氣不錯,闔府都是喜氣洋洋的道喜之聲。
時錦隨著二爺一路出了府,原以為怎的也得備著馬車,可打眼瞧去,只見侍墨正牽著一匹雙目如炬的黑鬃寶馬停在原地。
她的腳不由往後錯了一步,那雙翹頭繡花鞋也跟著猶豫著原地畫了個圈。
然而,二爺卻是不作他想,只從侍墨手中接過馬鞭,翻身上馬,朝時錦那邊伸出手來。
“二爺,奴婢今日穿著不太合適,還是不去了……”她話未說完,二爺眉眼間便顯了些不耐,“上來。”
時錦不敢讓二爺話說二遍,只得伸出手,在靖安侯府門口一干行人僕從的目光中,被二爺一把帶上馬背,拘著於他身前側坐下。
她尚未準備停當,二爺卻早一揚鞭,那馬便嘶鳴一聲兒,朝著南邊城門而去。
終隱山鍾靈毓秀,又多有隱士在此隱居,經年日久,便也成了名人賢士訪友問道之處。
時錦從未騎過馬,眼下馬蹄紛飛,她的眼中很是染上幾分驚恐,雙手也不自覺得緊緊捏住二爺左臂,渾身都跟著緊繃起來。
“抓緊了,”二爺輕道,一夾馬腹,馬兒瞬時又快了幾分。
時錦因著慣性向後倒去,整個人便好似窩在二爺懷中。她的額頂直直抵著二爺下頜,呼吸間帶著幾分慌亂,徑直噴灑在二爺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