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先生已經聯合了納達爾部和巫裡部,雲中帖岑兒現下意味不明,怕是又想做那個從中漁利的黃雀。”完天鷹冷笑了聲兒,想要攙扶起完安恕那龐大的身形,卻又被拖著跌回了地面。
完安恕乾脆坐在地面上不起來。他一雙眼睛眯了眯,似是想起某個嬌小的身影。
“也罷,有納達爾加入,已經算意外之喜。至於雲中,向來都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若不是本王懶得跟個女人計較,早晚踏平了雲中部落。”
完天鷹垂下雙眸沒有說話,心底的盤算卻是愈發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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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錦被安置在達木錯後,顏子川便與駱城送了信。
待得齊墨璟收到顏子川遞來的信,他的眼中閃出些莫名的光來。
時錦還活著這個念頭支撐著他獨自堅守下去,可心中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惶恐揪著他的心。
若是……
他將那封信倒扣在桌面上,起身走到正屋窗前。
新綠透過紗窗,映出一片淡色光影。淺薄光線下,是逐塵而飛的蠅蚋,翅緣因著陽光點綴出些金色光點。便是微小的生命也透出蓬勃的生命力來。
他的指尖涼得厲害,面色一如既往,淡漠且涼薄,唯有他自己才知道,那看似平靜的胸口下,是逐漸加快到近乎失控的心跳。
齊墨璟腦中是大片的空白,唇邊血色盡失,耳中亦嗡鳴一片。若不是強大的自制力,他幾欲站立不穩。
目光再次投向桌面的書信,他唇角抿直成一條緊繃的直線,明明那信近在咫尺,他卻不敢走過去。
驀然揚聲兒,他的聲音裡帶了些尖銳,“侍墨!”
迅然輕巧的腳步聲傳來,伴著門牗吱呀一聲兒,侍墨那特有的明晰嗓音傳了過來,“爺?”
齊墨璟半個身子籠在陰影中,只露出一截透著青色胡茬的下巴,還有半片血色盡失的嘴唇。
那綹白色的發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格外清寂。
他嗓音乾啞得厲害,彷彿用盡了所有力氣,卻還是勉強出聲兒,“達木錯來信了。”
侍墨一下子便明白了二爺的意思。
他壓下略有些擔心的念頭,儘量聲音平穩,“可有說什麼事?”
齊墨璟答非所問。
他探手接了把陽光,骨節分明的手掌落在塵埃飛舞的光亮中,“……尚未敢看。”
他承認他的不敢,他的怯懦、他的畏縮、他所有的不敢面對,盡皆來自於那個縹緲虛無的答案。
侍墨一怔,探手去拿那封信。
驀得,齊墨璟的手也落了過來。
兩人的手各執一角,原就纖薄的紙張霎時繃緊,近乎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