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的事情哪兒有那麼多為什麼,最涼薄是人心,吃鹹點,看淡點。”
二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一直到紅日西垂,整個內門開始籠罩在了一片陰影之下,其實哪裡用得著真的等紅日西垂,只在那圓圓太陽從山頭落下時候,內門便已是逐漸伸手不見五指。
魔教的人開始出來活動了。
最先看到的是一個拄著兩根柺杖,下半身兩個褲腿中空的老頭兒,在這安靜藏身之地見到阿牛二人之後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再不停留,又來了那麼兩個仕女,不得不說內門畢竟是內門,即便是仕女都不曉得比外門那些為了活命才來的女子漂亮水靈多少。
這些人好像都在往一處趕,不敢在這裡多停留,怕生出什麼亂子,阿牛與燕子李在天色徹底黑下來那一刻輕聲躍上閣樓,如同蜻蜓點水一般上了宮九房子,燕子李輕功極好,他曾說若是他不願意,沒人可以在三丈距離之內感覺到清微響動,因此即便帶著阿牛,仍是沒被閣樓之中的九公子察覺。
“那麼多人都出動往一個地方走,為何就只剩下你不去?”
楊幼倩似乎早就料到自己結局一般,反正根本逃不出去,倒不如痛痛快快面對,因此即便是連說話都有些生無可戀味道。
彼時九公子正慢飲一杯茶,說是茶,倒不如說是一碗冰水來的更加直白,因為宮九的手不論碰到任何東西,都會有很強的冰霜力道,當然,若是他不願意那就只能另當別論。
九公子不喜歡喝熱茶,準確來講,他並不喜歡這種熱的感覺,因為與他體內寒氣相沖。
“我不去,因為我是九公子。”
宮九冰冷道。
“他們去,因為他們不能跟我比。”
“為什麼?難道你在魔教中地位很高?高到比你們教主還厲害?”
宮九不說話了,他對自己不喜歡的問題一向懶得回答。
見其不說話,楊幼倩又道。
“你打算把我關在這裡多久?關到我死為止?”
“為什麼你們女人總喜歡拿死來威脅別人,這樣的方式對別人有用,可你應該知道,對我是沒用的。”
“我當然知道對你沒用,因為你九公子在這魔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區區一個女人對你來說什麼都算不上。”
宮九道:“好像是那麼一回事,不過我卻不能沒有女人,因為欣賞女人是天下最有雅緻的事情,尤其是欣賞不同的女人。”
宮九淡然起身,微微看了一眼依舊掛在那裡不似紅塵中人的女子,文房四寶皆備。
“就保持這個動作不動。”
他對楊幼倩這樣說道。
“我今天心情不錯,打算破例為你畫一幅畫。”
楊幼倩如他所言那般果真不動,只因為就算她想動也未必動得了,屁股上腿上傷口觸目驚心,哪怕宮九並未動用什麼冰玄勁,這等成年男子的力道依舊不是一個柔弱女子可以承受。
宮九畫的極為認真,也只有畫畫時候,農家女子才會感覺到好像面前這個男人其實也有如此認真的一面,大概只要不提起那畫像上的女子,宮九便不會發狂。
九公子一定被這畫像上的女子傷害過,否則不至於如此狂躁。
楊幼倩心中默默猜想。
畫畫是一件極為需要耐心與靈感的事情,偏偏九公子彷彿二者皆有,他輕描淡寫勾出了床榻之上女子輪廓,蓋著輕紗薄被的身子,薄紗裡面若隱若現的雪白身體,惟妙惟肖,卻唯獨在畫臉的時候九公子停下了筆。
他道。
“你會不會跟我想的不太一樣。”
“什麼?什麼不太一樣?”
“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