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最終還是平安走出黑沙漠,這期間雖又遇到不少麻煩,但始終都是有驚無險度過,直到踏出黑沙漠最外圍,而這個時候已是五月份,只因為商隊輜重過多,提不起速度,再加之不少傷員才用了這麼多時間。
離開大漠這一日天氣不太好,因為已踏入炎炎夏日,夏日裡天氣多變,這一日天氣黑雲壓城,像是要下暴雨一般,阿牛最後看了趕路一月有餘的黑沙漠,他似乎看見黑沙漠裡有一襲紅衣遠遠相送。
阿牛知道關於地下城的事活著出來的人都不敢說出去,他們可能不怕無麵人,畢竟出了黑沙漠就是道教聖地天下,但他們一定會害怕一個身後匣中有七把劍的老頭兒,因為那老頭兒能走出黑沙漠。
這是一處北魏最邊境的小鎮,與黑沙漠接壤,年輕漁夫頭一遭踏上這異國他鄉除去有些故土難離之外更多的是新奇,紅衣小姐也有些激動,胖子老闆想為她再購一輛馬車都被其拒絕,她說她想騎馬好好領略一番北魏風光,即便如此胖子老闆仍是為 其準備一輛馬車,因為天要下暴雨了,胖子老闆包下了幾家很大的客棧,大抵是經歷大漠的九死一生原因,這位胖子老闆也破天荒的頭一遭如此大方肯包下所有人食宿,可以痛痛快快洗一個熱水澡是這一個月以來最為讓人想做的事情。
黃牙老頭兒的酒早就在路上告罄,如今到了這小鎮自是迫不及待痛飲一番,峨眉山的女弟子也各自都去收拾,所有人幾乎都很忙,唯獨阿牛和漁夫比較悠閒。
“你不去洗個澡換身衣裳?”
阿牛問與他一同趴在客店二樓陽臺的年輕漁夫。
漁夫搖搖頭。
“不著急不著急,以前打漁的時候哪次不是十天半月不洗澡?早就習慣了,那個時候還有婆娘,現在婆娘都沒了,更沒那麼講究了,倒是你,阿牛,不是我說你,我都能看出來咱們隊伍裡面兩個仙子對你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為何你卻完全像是沒感覺到一般對此全然不理。”
“不知道。”
阿牛搖搖頭。
“我說了我記不得以前的很多事情,可能我跟她們以前關係很好不活那已經都是以前,更何況我這人不喜歡被太多感情羈絆,就像我說的,感情越多,死的越快。”
“你這分明就是藉口,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你這傢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知道不論一個男人是什麼樣的男人,只要他能讓一位姑娘牽掛,那就是天下最成功的男人,不過跟你說這個道理也等於沒說,你就像是一塊榆木疙瘩不開竅。好了,明日裡咱們就要重新上路,不如今天晚上咱們哥兒兩去喝一杯怎麼樣?”
“你不是不喝酒嗎?還是我強行給你灌下去一壺。”
“以前不喝酒,不過嘛,人總是會變的,而且走了這麼一趟黑沙漠,看黃牙老頭兒經常喝酒,也就時不時的唸叨唸叨喝醉的滋味,畢竟我現在無牽無掛,都不知道為什麼活下去,有時候喝點酒其實也不錯的。”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活著完全沒有意思,你娘走了,你妻子也被你殺了,你在這世上孑然一身而已。”
“是的,有時候會覺得沒意思。”
“所以你應該找一個為自己活下去的理由,而且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這個理由的那一天。”
他們二人不洗澡就直接出了客店,邊境小鎮較之內地比起來或有不及,但其實也很熱鬧,南來北往客商不少,平日裡各家店鋪倒也算得上生意興隆。
他們踏進了一家名為客似雲來的客棧,這時候阿牛的左臂已經取下了繃帶,能動,不過不敢用太大力氣。
店小二很熱情上來招呼。
“兩位客官是外鄉人吧?”
外鄉人?
阿牛笑了笑。
“如果外鄉人的意思是從外鄉而來的人,那我們姑且算是。”
他們要了幾樣小菜,也要了一些酒。
只不過才剛剛動筷子便見方蘭生垂頭喪氣而來。
“我來蹭一頓飯,你們應該不會介意。”
這位從前心高氣傲不把許多人放在眼裡的道人如今也變得謙遜許多,雖不知道具體為何,但他知道能從地下城活著出來想必跟阿牛少不了關係。
“不介意,不過我們點的都是葷菜,並且沒有茶水只有酒,你能不能吃的下?”
阿牛似笑非笑道,其實他比方蘭生小了不少,不過即便如此他仍是將方蘭生看做同齡人,他也將年輕漁夫看成同齡人,因為這座江湖,其實是不分年齡的。
“不介意,又不是沒吃過肉沒喝過酒。”
方蘭生端起阿牛面前酒杯一飲而盡。
“我知道我違背了師門清規戒律,可這麼一個多月以來違背了已經不只是一次兩次,不在乎多這麼一次,這酒的味道,很不錯。”
他有些心浮氣躁,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很煩心,阿牛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