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一同走了這麼久,這還是我頭一回見你吃虧。”
船頭之上,張明月司馬雲坐在船舷上聊天,不遠處是船頭忙忙碌碌的船家爺孫女,老爺子一劍逼退那負劍孤傲男子之後便回到了船倉繼續與楊幼倩指點武學,三個馬伕兼公主侍衛於船後靜觀江面,書呆子李沐智與昭陽公主正說些什麼。
“吃虧倒也算不上。”
司馬雲淡淡道。
“這天下的高手多了去了,我跟這些人比起來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西楚養劍池驚寂劍獨秀於江湖,每三十年出一人,每出來一人皆是劍道有數的高手,養劍池志在爭奪天下劍道魁首,每一代劍池新人都行走天下挑戰成名高手,這一點倒跟老爺子年輕時候差不多,只是沒想到這一代的驚寂劍居然出來做了水賊,倒是真正有些不可思議了,老爺子手下留情並非怕了這養劍池,只不過是不忍折了江湖又一代新秀而已,眼下這驚寂劍受了創,想必不會再在這姜水為禍,只是咱們又得多一個仇家惦記了。”
“惦記咱們的仇家難道還少嗎?這麼些年咱們還不是活過來了?”
——
幾日時間悄然而逝,中途再未遇到麻煩,到達清揚山時已是第四日中午,下了船,公主給船家不少銀兩算是報酬,這倒讓這一輩子都生活在姜水的撐船老頭兒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我們爺孫女兩就在這裡等你們吧,等你們回來的時候我們還是走水路帶你們上去。”
“這樣倒也不錯,如果你們等的了就等吧,這一趟可能要兩三天才能下山。”
司馬雲又從懷中掏出不少銀子。
“這些錢你們拿著,算是在這裡等我們的酬勞,這姜水之上也就老爺子你的掌舵功夫最好,由你送我們回去最放心。”
“這可使不得,你們之前給小老頭兒的銀兩就已經足夠了,小老兒雖然不曾讀過什麼書,不過這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還是懂,萬萬沒有再拿錢的道理。”
船伕老頭將司馬雲已經拿出來的白花花的銀兩推了回去,生活在這姜水之上的百姓大多淳樸,都知道個生意不能一次性做盡的道理,雖然這世上哪兒有人不愛錢的道理,但這位船伕卻始終覺得自家船上這些人都是貴人,既是貴人,便更不應該多收人錢財,見其始終推脫不取,也就不好再勸,只讓其爺孫女兩在此等候,下山時定有重酬,九人上清揚山,直至爬上了半山腰依然隱約可見爺孫女兩在船頭眺望。
“倒是難為人家了,在下面等兩三天,這山下一無集市,二無住宿的地方,不過一個渡口而已,多有不方便。”
張明月且行且看,直至繞過山坳再也看不見船隻時才喃喃道。
“不應該讓他們在渡口等候才是。”
“人家盛情難卻,若是強行讓人家走豈不讓別人寒心?你就忍心人家船上的姑娘哭哭啼啼離開?”
司馬雲拍了拍張明月肩膀。
“你小子,該學的還有很多啊。”
除去張明月之外,就剩下書呆子李沐智沒笑,其餘人包括公主老爺子在內都忍俊不禁。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該學什麼你倒是跟我說道說道。”
換做任何人都不會願意這樣莫名其妙被人笑一頓,更何況是他張明月?
“可笑你練刀是天才,可若說到情商,即便十來歲的少年都可能比你高出不少,看來你得抽空多去跟古月討教討教才行。”
“莫名其妙,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張明月皺了皺眉頭,只因發現老爺子幾人又有笑的趨勢連忙快步走到了前面去,清揚山並非只是一座山,而是由五座山峰連成一片的山脈,山間有流水潺潺,才過了寒冬,山上卻依舊是鬱鬱蔥蔥,盡是一些一年四季永不凋零的常青樹,比起送仙山等道教聖地來說,這清揚山實在算不得是名門仙山,不說長虹貫日,便是紫氣東來都不曾有,山並不高,也不如峨眉那麼陡峭,五峰之間四條溪流自山上往下而發,途經某處險要地勢之時便化作瀑布傾瀉而下,濺起水霧陣陣,因為是初春,天氣尚還寒冷,倒不如夏天那般上山需要走走歇歇,到了那差不多十丈高的瀑布之下九人才停了下來。
瀑布之下有一澄澈見底的水潭,有道是水至清則無魚,可到了這水潭卻能見到潭水中不少游來游去的黑魚,甚至連池底的螃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水潭邊有一農夫模樣打扮的中年男人正坐青石之上垂釣,其身穿黑布衣,頭戴斗笠遮蓋住大部分水花,一雙草鞋幾乎和赤腳沒什麼兩樣,看不清斗笠下真容,倒看的清楚身旁竹籃裡有了一條蹦來蹦去的黑魚,看樣子剛釣上來不久。
“請問這位老哥,氣宗怎麼走?”
問路以及沿途瑣事基本都是由司馬雲來負責,眼下這種事情自然也不例外,清揚山有五座峰,氣宗只有一個,總不能蒙著亂走,好賴也是五座山,那得走到什麼時候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