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月並不知司馬雲為何會突然提出南軍北調這個想法,但不論如何他都不會相信司馬雲只是為了西楚百姓這麼簡單,兩人相交這麼些年幾乎對對方都知根知底,司馬雲向來都不是一個大公無私之人,說的難聽點甚至還有些自私,以往做的每件事情都不會讓自己吃虧,拜劍山下軒轅宏圖,軒轅宏業,名劍山莊,即便是那時候的遊俠兒古月都曾欠下其一份人情,如此一個人當真會真心為昭陽公主出謀劃策?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司馬雲洞悉人心,就這麼簡簡單單幾句話讓昭陽公主亂了心神。
“你如何就知道軒轅宏圖一定會願意派兵前來?”昭陽公主疑惑道。
司馬雲站起身,雙手負後,營帳外是歡歌笑語一片,即便是天寒地凍此營地也是別有春意,他淡淡道。
“軒轅宏圖此人心有大志,不過太過於殘暴,倘若他真正心懷天下,軒轅青山便不會將太子之位傳於軒轅宏業手中,但不得不承認此人生為武將,帶兵有方,麾下二十萬鐵騎所向披靡,但他軒轅宏圖又何止是隻想擊退西域?”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昭陽公主眉頭緊皺。
“這些話想必就算我不說公主也應猜的透,倘若後面戰爭中原勝利,即便是勝利也是慘勝,損兵折將之下誰還能擋他?他要一統中原三國成就千秋霸業,不得不在西楚埋下一顆種子,我們向他借兵正中了他下懷,倘若他真的聽春秋第六甲施修齊的話,便不會派兵前來,寧願將西楚五萬士兵退回來,一人鎮守兩界山,不過軒轅宏圖生性倨傲,定然不會聽從,我們就來個將計就計,要五萬兵馬過來,此五萬人馬戰鬥力非同凡響,至於如何同化這五萬鐵騎,司馬雲自有良策,要讓他軒轅宏圖悔不當初。”
一番話說完,昭陽公主已是滿面寒霜,但見司馬雲繼續道。
“公主其實也不必如此,誰都沒想到西夏竟然與西域結盟,否則皇帝陛下便不會派兵前往鎮守兩界山,如今事已至此,唯有此計能解虎狼關之危,北方兵馬大多驍勇善戰,如今得了西域相助裝備精良,又精通薛字軍從未有過之機甲戰陣,非軒轅宏圖鐵騎不能敵,有些話說出來雖然難聽,但司馬雲也不得不說,西楚常年無大型戰事,除了薛字軍之外幾乎都已懈怠,如此一支兵馬就算來了也是惘然,前一陣子戰鬥已經看出來了,即便是單兵戰鬥力極其強悍的薛字軍都差不多以兩個人換一個人的代價慘勝,又更何況是關內那麼多年沒有真正殺過人的正規軍?”
“軒轅宏圖想為戰爭之後的事情做準備,定然會調其軍中精銳之精銳前來虎狼關,一是讓西楚老百姓看他的鐵騎有如何強大,二來也是想透過這支軍隊在戰後作為種子生根發芽,到時候即便他軒轅宏圖不親自來西楚,西楚也無人可擋這支鐵騎,相信我,公主,軒轅宏圖定然會跟我說的這般嚴絲合縫。”
正月初一白日裡陽光明媚,太陽一落山就開始颳起了北風,時值深夜,不少鎮守邊關計程車兵大多在歌舞團散去之後開始抱著酒罈子酣睡,依然沒有醉意的便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將軍與老爺子依然在談笑風生,昭陽公主出了營帳,分明身上穿著一絲風都吹不進去的雪狐皮披風,卻沒來由的依舊感覺到一絲寒意。
“司馬雲,你可知道自打你來了西楚開始,叔叔就隨時提醒我要我小心你。”
昭陽公主本不願將這大儒寧致遠提醒自己的事情說出來,但這位女子默唸起四人相識以來的風風雨雨點點滴滴,雖說司馬雲看起來城府極深,但這名男子卻沒有任何時候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情,既然如此,那就依然是朋友,而對於朋友,公主從來都不會吝惜。
“可是我並不想處處提防你,因為我覺得從我們認識開始,就成了朋友,我並不想以最壞的惡意揣測我的朋友。”
夜涼人靜,士兵鼾聲正濃,也有僅剩不到幾十個酒量的確很好喝不醉的依舊在談笑風生,北風吹起女子長髮,雪花再度紛紛揚揚。
“你老實告訴我,你下的這盤棋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
青衫男子淡淡一笑。
“為了國仇家恨,司馬雲是個買賣人,公主讓我在西楚有安身之地,司馬雲為公主出謀劃策理所應當,公主也不須多想,寧先生的提醒自由他自己的道理,只是公主只需要記住一點就行,我跟公主有共同的敵人,所以司馬雲並不會傻到消耗自己盟友的實力,有道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更何況司馬雲也一直將公主當成我的朋友。”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你的建議我會向父皇轉達,想必叔叔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倒是武林大會今年入夏就要開始,屆時我西楚武林將會傾巢出動爭奪盟主之位,我早就說過你是不可能當上盟主的,老爺子也不可能,希望你不要怪我。”
“公主倒是多慮了,司馬雲從未想過做什麼盟主,更何況這乃是西楚武林盛事,怎麼都輪不到我一個外人來摻和,所以公主儘管放心,司馬雲不圖名不圖利,只願做公主門下一謀士即可。”
“如此……最好。”
——
守關將士仍有六萬有餘,即便是每天慰問一萬也需要六天時間,第二天公主便帶著一行人馬去了別的營地,原本的營地只留下昨夜裡歡歌笑語餘音,倒是老爺子與司馬雲和遊俠兒並未一同前去,昭陽公主也知四人情義,更何況他三人原本就是為了張明月而來。
張明月倒是起了個一大早,素來睡在草垛裡的少年人頭一次在將軍帳下睡了個昏天黑地,老爺子昨夜裡愣是與將軍喝了一個通夜,直到天明才昏昏沉沉睡去。
“也虧得是年關,若是平時士兵如此軍不成軍,虎狼關當如同無人設防。”
“那你倒是想錯了。”
張明月看向這個昨夜裡才跟公主說了一番家國大事的青衫男子。
“即便是士兵們都如此酣睡,只要號角一響起,我保證我薛字軍所有士兵都會立馬提刀在手驚醒上陣殺敵。”
“你薛字軍?看樣子你還真把自己當成這兒的一員了。”
司馬雲笑道。
“從我來這裡那天開始就是這裡的人了,只是苦於對這虎狼關以外的土地並不是很熟,否則就衝上次西夏來犯,說什麼我也得問將軍要一千人馬殺出關外。”張明月冷冷道。
“你說的這個太難了,虎狼關地勢易守難攻,可若是一旦出了虎狼關,西楚兵馬入西夏地那就等同於是羊入虎口,任何一個正常一點的將軍都不會允許自己部下白白送死。更何況是一千兵馬。”
張明月別過頭問道。
“你說正常人都不會允許自己部下白白送死,恰恰好,我薛字軍計程車兵已經沒幾個正常的了,與你說的剛好相同,我也不要一千人馬,我只要一百人馬即可。”
司馬雲啞然失笑。
“這半天你再未遇到針對於你的刺殺是因為有薛平川薛將軍坐鎮虎狼關,尋常高手根本近不得虎狼關,可一但你出了虎狼關就會立馬被人盯上,你可知那會有多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