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蘇秀帶著王海不緊不慢地走著,一來蘇秀要做一些準備工作,二來王海根本就不會騎馬,畢竟這個時代馬匹就像是現代的賓士寶馬一般,對於很多家庭來說完全是奢侈到不能言語的交通工具。
皮包骨頭的王海由於長時間的營養不良,身高只能勉強超過馬肚,蘇秀只好每次上路之前都將王海先抱上馬,慢悠悠的往下邳進發。王海這一路上也能夠深深地體會到少爺對他的關懷,這讓他更加堅定跟隨少爺的決心,哪怕是少爺讓他立刻去死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就這樣,本來三五日就能到的路程,兩人足足走了半個月才堪堪到下邳城外。不過蘇秀並沒有立刻就進城,而是跟王海一起找了一間沒人住的茅屋先安頓下來,並且當天下午就帶著王海去砍了一些竹子回來。第二天,蘇秀又讓王海去城裡買了幾石糧食回來,蘇秀呢又開始做他釀酒的裝置,他需要再重新釀一點酒出來,因為他之前身上盤纏所剩並不多,他不確定能不能堅持到兩人順利抵達下邳,所以僅存的那瓶酒在路經彭城的時候也讓他以十金的價格賣給了客棧老闆。
同時他順手也又做了一套桌椅,包括太師椅、逍遙椅等等都做了一套,當然,這些不是為了享受,而是想要藉助糜竺的渠道開啟市場,為他的爭雄賺來第一桶金的。等待一切準備就緒,蘇秀才帶著王海進城去糜家遞上拜帖。
話分兩頭說,這天糜竺正在家中看賬本,遠遠就聽見糜芳那雄渾的聲音:“大哥,好東西,好東西啊,大哥!”然後就見糜芳推門而進。糜竺不由皺了皺眉,這個糜芳打小就對經商不感興趣,反而對於武將那打打殺殺的很是上心,家族長輩為此都不知道說了他多少次,然而就是不管用,仍然我行我素,好在糜竺在經商一道上展現出來他驚人的天賦,長輩們也就聽之任之了。
但是這並不能讓糜竺對這個弟弟放心,這不,糜芳推門進來一臉眉飛色舞的樣子,完全沒有把剛剛的失禮放在心上。糜竺不由沉聲喝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這毛毛躁躁的性格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再這樣下去,你遲早會在你這性格上吃大虧的。到底什麼事情讓你興奮成這樣,二十好幾的人了,一點點二老爺的樣子都沒有了,讓下人看到成何體統?”
聽到大哥的教訓,糜芳不由縮了縮脖子,打小糜芳就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對這個大哥他是真心有點發憷,雖說大哥對於舞槍弄棒什麼的不如他,但是一旦真犯了什麼事,那是誰都攔不住,說一不二的。不過聽大哥這口氣倒並不是真要把他怎麼樣,於是他又湊上前去,神秘兮兮的說道:“大哥,不是我不顧體統,而是真的發現好東西了,如果咱們能夠拿到,別說是徐州,就是那甄家衛家也只能看看咱們家的後腦勺了。”
“什麼看後腦勺,那叫望其項背!叫你平時多讀書你就是不聽,就知道出去鬼混,說出去小心叫人看咱們家的笑話。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你說的這麼厲害?”
糜竺對這個弟弟也是倍感無奈,但是也確實被糜芳說的有點興趣了,能夠讓他這麼興奮的東西,想來應該不會太差,畢竟身處這樣一個經商世家,天天耳濡目染的,那點眼光還是有的。
“是這樣的,大哥前些天不是讓我去彭城看看咱家米行的情況嗎?那天我無聊,就出去轉了轉,午間時分就隨便找了叫客棧吃了點酒,這才讓我發現了這好東西,我保證,大哥你也一定會兩眼發光的!”
說著就從背後的行囊裡掏出一個瓷瓶,正是酒家常用來裝酒的瓷瓶,不過更加精美一點。糜竺從糜芳手中接過一看,好嘛,還以為什麼了不得的物件,原來還真就是半壺酒。正要發作,糜芳又說道:“大哥,你可別以為就是一壺普通的酒,你先嚐嘗再說。”
將信將疑中,糜竺拿過一個酒樽,斟滿後一看,確實不似平時自己喝的那樣。一般市面上的酒都是那種渾黃髮濁的,哪怕是富貴人家喝的酒都會有一絲渾濁,而眼前這杯酒清澈見底,並且伴隨著陣陣從沒聞到過的酒香,單從這成色上來說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珍品。糜竺呡了一口之後立即眼前一亮,這酒入口辛辣卻不澀,味醇且濃郁綿長,入喉還伴隨著一絲甘甜,且相比市面上的酒更加烈,不,和這酒比起來,市面上那些根本就是水,還是渾濁不堪的汙水。
糜竺也不管什麼體統不體統了,拉著糜芳叫道:“二弟,你這是從哪裡得到的,可曾找到釀酒師父?”
糜芳早料到糜竺的反應,也不大驚小怪,忙說道:“就在彭城的悅來客棧,不過聽那掌櫃的說這是前些天一位客人賣給他的,並且只有一壺,說是出門走得急,盤纏不太夠,不過聽掌櫃的說那客人好像是要往下邳方向來。”
“哦?來下邳?什麼時候走的?”
“說是有差不多十天了。”
“十天的話那人應該早到了,既然是在彭城盤纏就不太夠的話,我想這人應該不會太遠,多半就是在下邳了,況且能夠拿出這等仙釀的,必定不是普通人,來下邳肯定是有其目的的,快,趕緊去打聽打聽,最近城裡來的生面孔,多注意達官顯貴和城中世家的動向,這次說不定是咱們家族又一次騰飛的機會!”
“好的,我馬上就派人去打聽。”
沒錯,糜芳帶回家的正是當初蘇秀在彭城賣給客棧老闆的酒,不過也不算是巧合,畢竟客棧老闆也是人精,能夠用十金買下一壺酒,其實多少也能看出這酒的非凡之處,而彭城雖說不是徐州治所,沒有那麼多的顯貴和世家,但怎麼說也是徐州的一座大城,世家富商也不少,老闆也不愁沒有銷路。更何況蘇秀當初買給他的那壺酒足夠讓他分裝出五壺了,他再給當地的富貴食客一推薦,這裡面也足夠賺回成倍的利潤。
只是這酒確實太過稀少,以至於一般人他還真不會去推薦。而當天糜芳去到他的客棧的時候,他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時不時就會來彭城走上一遭的糜家二老爺,這才果斷給他推薦了這酒。不想這正好幫了蘇秀一個大忙,讓他在後面跟糜家的談判當中順風順水,輕而易舉就達成目的了。
正當糜芳開始佈置人手四下尋找釀酒之人的時候,門童進到書房稟告道:“老爺,今天有位少年來遞拜帖,說是有大買賣跟老爺合作,並且還說他明天日間還會來。”糜竺也沒在意,這年頭來找他合作的基本上都沒有小買賣,隨口應承了一下就要打發門童出去,就在轉身的時候無意間又瞥到糜芳帶回來的那壺酒,頓時一驚“大買賣?那邊糜芳剛剛說那人來下邳,這邊就有人來找他合作大買賣,難不成就是這人?來下邳難不成就是為找我糜家合作這仙釀的?”
想到這,糜竺趕緊叫回門童問:“那人叫什麼,看得出什麼來頭麼?”
門童應道:“那人沒說,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過說話很是得體,舉止也沒有不妥之處,應該是有一定出身的,但是來頭小人看不出來。”
“好了,我知道了,明天他再來先請到客廳,然後立刻來通知我。”
“是,老爺。”說完便退出了書房。
第二天,蘇秀帶上王海來到糜府,門童謹記家主的吩咐,將他二人帶到客廳奉上茶就去請糜竺去了。王海望著這富麗堂皇的房子,一臉豔羨地四下張望,蘇秀看在眼裡,對王海道:“小海,不用去羨慕,用不了多久你也能住在這樣的大房子裡面。”
王海發覺自己的失態,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少爺,小海給您丟臉了。”
蘇秀一聽,皺了皺眉頭,對王海說道:“小海,我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少爺,你不是我的僕人,我們是平等的,誰都不必誰高一等。你以後就叫我大哥就行了,我要是再聽見你叫什麼公子少爺的我可生氣了。”
“是,少……大哥。”王海見蘇秀又在皺眉了,連忙改口。
不多時,糜竺便出現在蘇秀面前,只見眼前這少年面如冠玉,身著素袍,氣質非凡,打量一番之後,糜竺上前拱手道:“貴客臨門,招呼不周,望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