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強逼聶綵帶她女兒出來讓我問一問,只好又在房子前後觀察了一下。
因為整個高坡村只有一條街道,清一色紅磚黑瓦的兩長排房屋,整整齊齊排列在街道兩邊。
自然兩排房屋的前門都正對著街道,而這兩排房屋的後門,都有一塊自留的菜地。穿過菜地再往前看,則是大片的莊稼地。
聶彩家的房屋後門,同樣有一塊自留的菜地,正是春夏之交,菜地裡各種蔬菜長勢喜人。
我站在菜地前極目遠眺,只見莊稼地的盡頭,就是連綿起伏的高山。
張村長指著那片高山說,他們高坡村舊址,就在那片山裡。
我問張村長警方有沒有在房前屋後發現什麼可疑線索,張村長疑惑地看著我,反問我說:“高同志既然來做調查,難道沒有跟我們本地警察聯絡過?高同志……到底是什麼身份啊?我看你那證件上好幾個國家的文字,不會是……什麼記者之類的吧?”
像這種問題我並不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我重新拿出我的證件,告訴他我是“疑難案件調查員”。
“我跟地方警局分屬不同系統,一般情況下我都儘量不打擾地方警局!比如老村長自殺案件,我認為頗有疑點,但如果最後我也確定老村長乃是自殺,那我現在聯絡地方警局,不是憑空給他們增加負擔嗎?”
張村長畢竟只是一個偏遠鄉村的村長,對警務系統並不瞭解,所以我這番話令他愈發糊塗,卻不好追問,只能認可地點一點頭。
“當時小姑娘在屋子裡尖叫,左右鄰居聽見紛紛跑過來,所以……老實說現場已經遭到了破壞,等警方來調查的時候,屋子裡全都是左右鄰居的腳印跟手印!”張村長這樣告訴我。
而像這樣的結果我其實已經有預料。
事實上在我們國家農村人口比較集中,而且大部分農民的法律意識都還很單薄,所以一旦有什麼案子發生,農村人總是會湧到現場。
少部分是熱心幫忙的,大部分卻是擠上來看熱鬧的。
等警方來做調查的時候,基本上已經很難找到有用的線索。
所以我略過這個問題,又問張村長小姑娘的爺爺奶奶、亦即是老村長的兒子兒媳是在什麼時間走失的。
張村長回答說:“就是在老村長去世的前一天!當時村子裡已經連續走失好幾口人了,所以他夫妻一早上不見人影,到晚上仍未回來,村裡人就覺得他們倆恐怕也遭了厄運,卻沒想到……他兩個剛走失,老村長也……”
張村長說到此處,更是長聲一嘆,這才接著往下說。
“老村長去世之後這又過了很多天了,包括他夫妻在內,走失的七口人連一個都還沒找到!”
我一時間琢磨不透這其間有些什麼關聯,只好告別聶彩出來,請村長再帶我去另外幾家走失人口的家裡走訪一下。
據村子裡的人說,走失的那七個人,都是在半夜三更悄悄起床離開。
家裡人全都是在第二天一早發現房門開著,而那個人卻不見了蹤影。
我問張村長村裡有沒有安裝攝像頭,張村長說道:“因為我們這兒是政府建的安置房,最開始搬過來的時候,村頭村尾確實有幾個攝像頭。但我們搬出來有六七年了,一直安安靜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所以那幾個攝像頭早就廢棄不用了!”
“那你們有沒有一個大致的估計,這些人去了哪兒了?”我又問。
“很難估計!”張村長搖一搖頭,“咱們村子從大山裡頭搬出來以後,村裡很多姑娘嫁到了附近的村子、甚至是縣城裡頭,也有些男孩兒娶了外鄉的女子,但……這些天親戚朋友該找的地方全都找過了,始終沒有那七個人的半點影子!”
我低下頭來考慮一下,忽然想到一個可能。
“會不會……這些人回去了你們從前在大山裡的老村子了?”我問。
“這個……”
張村長臉上明顯流露出一種讓我感覺陰晴不定的神情,似乎我問到了一個令他很難開口的問題。
所以我立刻追問:“有什麼不好說的嗎?還是……張村長已經去過從前的老村子了?”
“我沒去過!”張村長遲遲疑疑開口作答,“之前來調查的警察同志,也想到過這個可能,所以他們專門讓我們村裡人,帶他們去過我們從前住的老高坡村,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