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成消失在房間中,很快這裡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半個多月來,蘇盡就是待在這裡,看著紙質書或者電子書,悠然自得,聊以度日。
蘇家一脈患有罕見的超憶症,不管傳了多少代,即使蘇盡的母親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依舊沒法改變這種傳承。全球不超過十個人患有這種病症,但不同的是,蘇盡和蘇不盡,以及他們的祖先,能控制這種超憶症。
換句話說,他們想記什麼,就記什麼。
對於東國來說,他們就是東國的眼睛。在百慕大三角下,蘇盡曾作為代表之一出席會議,當時孫無情還不明白這個少年起的作用,但現在看來,和聯邦利用他的理由差不多。
在完全資訊封鎖的地方,書人的大腦,就是最好用的儲存器。
“我記得,在木伊那克的時候,你能僅僅靠觀察破解卡達佈下的機關。但你在行動時,有一種被指引的感覺,似乎是提前知道答案,然後才往那個方向看。”蘇盡低頭翻了一頁書,說道:“那個時候我已經猜到,你的腦子裡有東西,但我沒想到的是,居然是一臺電腦。”
“我也沒想到。”孫無情依舊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腹部,鼻子間是檀香的味道,但並不能讓他平靜下來。
一閉眼,腦海裡全是“朋友”留下的聲音。
他沒有忘記,現在,此時此刻,隔著歐洲大陸和大西洋,幅員遼闊的北美大陸,已經將他視為敵人。那臺他曾經稱之為“朋友”的計算機,正在到處搜尋他的下落,然後,殺死他。
它終究只是“聯邦”的朋友,更準確一點,是提烏斯學院的“朋友”。即使被它服務的數億聯邦公民,也不過是它手中的小白鼠。聯邦在做的基因選擇專案他並不陌生,這也是為什麼聯邦擁有最多的執法者,最多的恩賜,因為執行這一切的“朋友”,認為這才是聯邦真正需要的進化道路。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作為冷冰冰的機器,當然是冷冰冰的思考,而遺憾的是,就連生命的進化道路,也是一地寒霜。
除了聯邦之外,真的有人有實力到達未來的那個終點嗎?孫無情慢慢對幾十年後的局勢有了一些結論,但在他看來,這依舊是一個無解的難題。他還沒有資格成為解題人。鍾離望,林衛,還有他失蹤的父母,一定在某個地方證明自己的理念和答案,而他,不過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
“我一直有個疑問。”孫無情緩緩說道:“吳天成掌管那麼重要的資料和許可權,那他和失落綠洲……”
“這件事情,你心裡清楚就好了。”蘇盡甚至裂開嘴笑了起來,似乎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句疑問,但也知道,孫無情現在不會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不管是我為什麼來,天成哥為什麼出現在阿什隆市,萬里叔到底算不算叛逃書院,其實都是一個問題,也只有一個很樸素的答案。”他用指尖翻著書,翻到一半時卻停住,意味深長地說道:“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我們分屬不同的陣營,只是因為有不同的理念,有不同的行事方式,僅此而已。萬里叔要是還在書院,不會像現在那麼自由。”
沉默了一會,孫無情慢慢站起身,掀起門簾,走向門外。
就在這時,雲芊流正好敲開了大門,站進玄關,見到孫無情,愣了一下,點頭示意,然後對著門簾喊道:“少爺,出來吃飯了。”
“哎~”蘇盡戀戀不捨的放下書。
“孫先生也請一起。”雲芊流扭頭出了門。
樓下大廳,破壁者和林瓊露端著做好的菜上了桌,承萬里和卡達都從房間裡出來,老老實實循著飯菜香味來到了大廳。
這一下,所有人又都圍在桌子前了。
蘇伊士運河的任務開始之前,房間裡的人總是不齊的。破壁者和承萬里各有各的忙,蘇盡則每天待在房間,雲芊流就在旁邊候著,孫無情傷好以後就在訓練自己的恩賜,林瓊露則每天負責做飯,樂此不疲。
而今天,餐桌前的氣氛,多了一絲尷尬。
失落綠洲,書院以及提烏斯學院的兩名S級學員,真是個奇妙的組合。
“晚餐……有東國菜……和……墨西哥捲餅哦……”林瓊露慢慢放下盤子,露出一絲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承萬里沒說什麼,率先坐下來,接過了林瓊露遞過去的筷子,蘇盡也趕忙拉著雲芊流坐下。卡達打了一個響指,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根勺子,開始對面前的東國菜下手。破壁者和孫無情都是聯邦人,默默地拿起墨西哥捲餅,沾著甜辣醬,動作整齊劃一。
“呃……呃……”看著有些尷尬的飯局,蘇盡眼珠子轉了兩圈,說道:“這個任務那麼成功……咱們不慶祝一下?”
他的年紀比孫無情要小,和林瓊露同歲,在書院的時候,有父親在的飯局,總是需要調侃他來活躍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