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張曉曉回來學校,吳忘語就能破例從適應生宿舍出來了。
沒有人敢惹她,她也不親近別人,每天只是安靜地上課,有時候會去學院的主城堡一趟。
比如今天,是十二區外出部隊回來後的第三天。她提著自己親手做的甜點,走在有些枯黃的草地上。空氣有些清冷,天上連一片雲都沒有,好像快要入秋了。
“哥哥。”她把東西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孫無情正捧著一本書,但書被他拿反了:“怎麼樣了?”
“我沒事。”孫無情正在想問題。被援軍接回來學院後,“朋友”的聲音又再度消失於腦海之中。
除了同伴的安危,他也關心自己被“朋友”連線上的事。被從療養院救出來太久,他有點懈怠於去尋找自身的藏著的秘密了。
據“朋友”說,它操縱孫無情這件事絕對會留檔,資料甚至會上傳,作為分析材料。如果下次還有這樣的機會,操縱過程會更流暢一點。
但孫無情還是讓它刪掉了所有資料。不舒服,這是讓他恐懼的原因。不僅是那種身體不屬於自己的感覺,更可怕的是,他渾身上下的秘密,會被留存在聯邦的資料庫中,如果有心人想要調看,簡直易如反掌。
他不禁開始懷疑一件事,他與“朋友”的連線,真的是自然的嗎?
“朋友”沒有給出其它的答案,還是那句話,因為能連,它便連了。
“不用喂。”發愣的孫無情看到了送到眼皮底下的蛋糕,笑著接過來,遞迴忘語嘴邊:“我真的沒事。”
正說著,門被人輕輕推開,張靈秋走了過來,滿臉疲憊。
“他們怎麼樣了?”據說川烏和曼珠沒有大礙,他問的是其它人。
“受傷最輕的反而是秦楚安。據說擊傷他的棍子威力稍弱,只是普通的少了一塊肉。”她比劃著,但說出這句話,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噁心。剛從秦楚安的病房出來,他的右肩膀已經不見,就像一個殘缺的布偶。
“其它老師……”
“王老師受傷最重,身子整個都被砸爛了,還在搶救。”張靈秋眼裡都有了淚花:“安然姐他們都沒什麼事。只是愛麗絲老師……”
孫無情心裡一驚,忘語給張靈秋找來一張椅子,讓她坐下。
“愛麗絲老師救過來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恩賜的反應消失了。”張靈秋抹著眼淚:“不知道敵人動了什麼手腳,她的大腦和心臟都受到難以挽回的損傷。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使用恩賜。”
孫無情回想起了神秘男子那凌空一腳,不僅是踢碎了她的肩膀,裡面蘊藏的力道,似乎把整個人的經脈都震碎。
“無情,敵人到底是誰?”張靈秋很喜歡愛麗絲老師,即使她在開學典禮上對她並不友好,但之後,一直很用心的栽培她。
敵人?孫無情想起了神秘男子對他說的那句話。
“鄙人無名,單姓一個管。”
管。管甚。
和管甚相似的氣質,和管甚相當的實力,同樣有東國血統。再加上王清野毫不意外的表情,孫無情心裡五味雜陳。
“我不知道。”他沉默了一會,說道:“他們都帶著面具。”
看著張靈秋失望地離開,孫無情和忘語聊了幾句,便藉口支開了她。待到病房裡空無一人,他讓學院的“朋友”給他拿來了一臺全自動輪椅,和川烏那個一模一樣。
“你真不認識我?”孫無情看著腳下幾臺白色的小機器人。
“孫無情,提烏斯學院S級學員。”首都的“朋友”如實作答,完全沒有那傢伙的歡快語氣。
如果能連線上首都外的“朋友”,為什麼進了首都,卻沒有任何反應?
輪椅無聲地在走廊內滑動,路過秦楚安的病房,他往裡看了一眼。但還是繼續推著輪椅,往前走去。
出了城堡,已經是傍晚,金黃的夕陽斜照在城堡上,餘溫卻難擋初秋的清寒。孫無情抬起頭,高塔的頂端,不知道安然是不是還在校長辦公室看書。
安心的感受下學院寧靜的氣氛,陽光照在身上的暖意慢慢退卻,他在等待夜幕降臨的時分。待到太陽完全沉到地平線一下,輪椅帶著他,晃晃悠悠地朝森林裡走去。
就離適應生宿舍不遠,是一片極深的密林。入眼便是幾人合抱的大樹,樹根扎進土地,空氣裡瀰漫著濃郁的草木氣息。
再往前,便看到有許多破碎的木片掉在地上,耳邊隱隱約約傳來尖刀刺入木頭的聲音。
“來了?”川烏手裡提著一盞小燈,耳朵總是很靈。
眼前一片開闊,就在森林的包圍下,一片小湖安靜地躺在兩人面前。無風無雨,湖面映著星空,也映著他們兩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