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子仁回來後的第三日,凌霄登門造訪。其實他近段時日經常出入柏府,與柏子仁回不回來沒多大關係。但是即來了,總是要見見這位讀書回來的秀才。
而柏子仁對凌霄早有耳聞,除了他的妹妹柏子菲曾經提到過,連大哥給他的信中也提起過此人,他還記得,大哥曾說這凌霄對柏府的未來至關重要。既然如此,若子菲愛慕凌霄,以後結成連理豈不是一段佳話?
柏子仁看著眼前的男子,俊朗的五官輪廓分明,濃黑的劍眉磊落灑脫,氣質談吐爽朗不俗。怪不得妹妹會喜歡他,此等人物就算是在達官子弟中,也是鳳毛麟角。
此時的凌霄正在和柏子逸探討當下的朝廷局勢。先帝朝政時期因為縱容宦官干政,最後導致宦官權傾朝野,禍亂朝綱,致使國庫虛空,百姓怨聲載道。而現在的當朝皇帝吸取了深刻教訓,秉持勤政廉政,勵精圖治,逐步清除宦官黨羽,大力扶持文官集團。為了充實國庫,近來推行了“納監”制度,鼓勵鉅富商人捐銀進國子監後為官,這一政策讓以前地位低下的商賈地位得到了巨大的提升。當下,鉅富成了讓人豔羨的群體。而文官集團中又隨著勢力的逐步強大,開始分裂為右派和左派。凌大人和鄭江德正是左派的代表人物。柏府既然和鄭江德結了親,也終離不開鄭江德的頂頭上司凌大人的支援。
柏子仁只是一介書生,沒有他大哥的眼界和思慮,只見大哥和凌霄兩人你來我往,談論地非常投機,他則完全插不上嘴。
不知不覺,這一商談就進行了快兩個時辰,凌霄看看天色說:“ 柏兄,今日就這樣,我的父親大人還有事要吩咐我辦,我就先走一步。”
說著就起身告辭,柏子仁眼看凌霄要走,也馬上說道:”大哥,天色不早了,我也先走了。“
柏子逸看著自己的弟弟急匆匆的離開,眼眸閃了閃,終是沒說什麼。
跑出書房的柏子仁很快就追上了凌霄。”凌二公子,請留步。“
凌霄轉過頭來,”二公子,有何事嗎?“
“凌二公子可否賞臉到我那喝一杯茶,我在外讀書時得了些杭州府上好的龍井,我都沒捨得給大哥,不知凌二公子能否賞臉?“
“哦?多謝二公子好意,只是在下現有要事在身,不如改日再會,告辭。“凌霄說完抬腳就走,沒有給柏子仁任何再開口的機會。
柏子仁見狀有點生氣,這凌霄對他還真不客氣,和對他大哥的態度相比,那真是差太多了。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妹妹柏子菲,以凌霄此人秉性來看,他是個極有主見,愛惡分明之人。如果愛了,就會濃烈到極致,如果不愛,就會冷酷如霜,他想到子菲給他寫的信,他覺得現下有必要找他的妹妹好好聊聊。
柏子仁來到子菲的院子,院子中兩個婆子看到他馬上行了禮,柏子仁想起來她的妹妹還被禁足著呢,子菲曾在信中用了大半篇幅描述她如何可憐,讓他讀來心疼不已。
柏子仁清了清嗓子:“你們在這幹什麼?還不快退下!“
兩個婆子為難地互相看了一眼並沒有動。
柏子仁不悅地說:”怎麼?本公子已經支使不動你們了嗎?“
其中孫媽媽給另外一個婆子使了個眼色,兩人這才退下去。
柏子仁進了屋內,柏子菲此時正在繡一幅紅梅傲雪的絲帕。
“子菲,你的繡技真是越來越好了,那梅花看起來栩栩如生。”柏子仁坐在了柏子菲旁邊,自己倒了茶,慢慢品起來。
柏子菲放下了手中的絲帕,莞爾一笑:“二哥,還是你有眼光。”
柏子仁想逗逗她,”哈哈,那誰沒有眼光了呢?難不成是大哥?“
誰知柏子菲臉色黯了黯, ”才不是大哥呢。“
柏子仁看到這神色,心中一動。“子菲,你給我的信我看了。那凌霄,你現在還執著嗎?
柏子菲低著頭,“凌二公子他無意於我。”
柏子仁心中驚訝,剛想開口追問,這時門外響起了小嵐的聲音:“三小姐,我家小姐來看你了。”
柏子菲迅速調整了神色,“二嫂嫂進來吧。”
當鄭芷踏進房門,看到柏子仁也在的時候,她立馬就說:“不知二公子也在,我就不打擾你們兄妹敘舊,三小姐我改日再來看你。”
“二嫂嫂,都是自家人,不要這麼見外,快來嚐嚐我這新來的烏梅蜜餞。” 柏子菲像個小饞貓似的不管什麼時候都記得自己的美食。
柏子仁沒想到在此處會碰到鄭芷,他還記得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誤會尷尬,總不能一直這麼尷尬下去,“二嫂嫂,請留步,我們只是話家常。你來陪子菲說說話,也能熱鬧些。”
鄭芷猶豫了會終抹不開面子,坐在了柏子菲身旁。“二嫂嫂,你看,我新繡的梅花好看嗎?剛剛二哥都誇我了呢!”
鄭芷仔細看了看柏子菲手中的絲帕,帕子上的梅花在雪霜中傲立,姿態獨立堅韌秀美。柏子菲平素愛梅花,平時沒事就愛繡紅梅,作為絲綢鉅商家的小姐,她的繡技自然不俗。鄭芷不禁點頭讚道:“三小姐的繡藝精進,繡的梅花實在巧奪天工,這幅寓意也很好。”
柏子菲聽後開心地說道:“二嫂嫂若喜歡等我繡完就把這帕子送給你,也算是之前二嫂嫂幫我的謝禮。”
“二嫂嫂還幫過子菲嗎?“沒等鄭芷開口,柏子仁好奇的眼神看了過來。
鄭芷有點後悔,她覺得自己之前應該走而不是現在和這兩兄妹”話家常”。這柏子仁的好奇心真是強烈。
“舉手之勞而已,三小姐實在不用放在心上。”鄭芷並不想再提此事,她覺得此事她做的有點唐突,而且並沒有帶來好的結果。
“二嫂嫂你幫我傳信給凌二公子,怎麼能說是舉手之勞,若是被大哥知道了可就慘了。二嫂嫂,你就不要推辭了。” 柏子菲一如往常的直率。
柏子仁聽了心中更是好奇。而鄭芷有點無奈,她本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此事。
鄭芷待了一柱香時間出來,她隱隱有點擔心這件事被柏子仁知道後會不會節外生枝。如果柏子逸知道了,會不會對她更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