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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二公子

天黑前,車馬終於到達了知縣府。府上已有下人在外恭迎。

柏子逸率先下了車,接著伸手慢慢地扶鄭蕊下來。鄭蕊下車後走了幾步,當她注意到柏子逸沒有跟上來的時候,她停下腳步回頭看去。只見柏子逸仍然伸著手,只是這次他等待扶住他手的人是臉微微發紅的鄭芷。

鄭蕊有一瞬間覺得呼吸不暢。她總覺得鄭芷今日那身素淡的裝扮礙眼得很。但她也算大家閨秀出生,她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的相公扶下鄭芷後,三人這才一同進府。

進了中堂,除了上座滿臉笑容的鄭江德外,下方還坐著正翹首以盼的黃氏。

鄭芷看到自己母親氣色還不錯時,心下鬆了一口氣,她悄悄地對著黃氏眨了眨眼。黃氏看到女兒這調皮樣,本來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著轉了,這下被鄭芷逗得哭笑不得,眼淚不知不覺散去了大半。

三人依次行了禮,鄭江德更是笑得眼角皺紋浮現:“好好,好孩子們,我已經叫下人備下宴席,等拜過祖宗後,你們就先梳洗休息一下,這一路上也累了,到時候我再讓人來請你們。”

接著他轉頭對鄭芷說:“芷兒啊,大夫說你娘這段時間身體調養得當,已然好了許多。我怕她太想你,就直接請她一起過來了。你們等會可以慢慢說說體己話了。”鄭江德看似微笑著的眼露出了犀利的光芒,鄭芷聽出那言外之意,道:“謝謝叔父的照顧,叔父一直待芷兒和孃親很好。” 鄭江德聞言滿意地點點頭。

在回小院的路上,黃氏擔憂地問起鄭芷在柏府的情況。鄭芷想了想只挑了一些有趣的無傷大雅的事來說,黃氏聽後微微寬了心,“那柏子逸雖是商賈之子,但是看那人品相貌倒是不俗,孃親我也稍稍放了心。只是,你到底要和鄭蕊共事一夫,以後你要多加小心。”

“娘,我們回屋裡再說吧。“鄭芷知道孃親想說什麼,只是這是鄭江德的地界,她怕隔牆有耳。另外她也希望孃親可以安心養病,不要再讓她增加更多的思慮。

回到屋裡,母女倆絮絮叨叨地聊了很多,鄭芷故意說話沒個正經,直逗得黃氏笑個不停。

直到鄭江德的丫頭小翠過來請她們,鄭芷才慢慢扶起孃親準備入席。走之前,黃氏在鄭芷耳邊輕聲說道:”如果你不討厭柏子逸,就和他生一個孩子吧。“

聽聞這一句,之前還舌燦蓮花的鄭芷傻愣著說不出一句話。黃氏看著自己女兒的呆樣,笑得合不攏嘴,“怎麼還是孩子心性呢?你這發呆的毛病得改一改了。”

等候在門外的乳母看見自家夫人已經很久沒有笑得那麼開心了,她拿了一件厚披風披在黃氏的身上,笑著對鄭芷說:“小姐你一回來就能逗得夫人那麼開心。”三人說說笑笑,一路往宴席廳走去。

入夜,鄭芷等孃親睡下後,自己也準備去歇息。

今夜在知縣府,柏子逸定是要和鄭蕊在一起的。鄭芷躺在床上,腦海中響起孃親早上說的話,“和他生一個孩子”......她清晰地記得自己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其實並沒有排斥,而且竟然還有一點期待。她有點氣惱自己,她的心思快要開始把不住了。

清晨,在鳥兒的嘰嘰喳喳聲中,鄭芷漸漸醒轉。她從窗欞望出去,蔚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她開啟房門,深深地吸了一口冬日清冽的空氣,心情也隨著這一吐一納間暢快了許多。鄭芷不由彎起嘴角,江南陽光明媚的冬日真是少見。

鄭芷去給鄭江德請安的時候,碰到了同去請安的柏子逸與鄭蕊。這兩人原本表情淡淡,柏子逸看到鄭芷後微微笑了笑,而鄭蕊的表情卻是更淡了。

鄭江德見到三人同來也不驚訝,只說道鄭蕊的母親任氏的忌日快到了,讓他們在府邸多住上幾日,祭奠完任氏再走。

任氏在鄭蕊十歲的時候就染病去了,這一點倒和柏子逸的情況有些相似。只是,柏老爺後來納了妾室,而鄭江德不知什麼原因,這麼多年也沒見再往府裡帶人。鄭蕊雖然性子高傲,但是和鄭江德相依為命多年,對這個父親的話她一直言聽計從。

等請完安,鄭江德留了柏子逸說有要事商議。鄭芷和鄭蕊往外走時,隱約聽到鄭江德說這幾日同知凌大人要來,到時候要引薦給柏子逸。

原本踏著優雅蓮步的鄭蕊突然腳步一滯,身體也輕微地抖了一抖。

一旁的鄭芷注意到了鄭蕊的異樣,問道:“妹妹怎麼了?”

鄭蕊表情有些不自然,她蹙了蹙眉,道:“這煩人的天氣,真是太冷了!”說罷她徑直急步離去,彷彿有人在追她一般。鄭芷抬眼看了看湛藍如洗空中懸著的太陽,此時的她卻是快熱得出汗了。

這幾日在知縣府,鄭芷沒事就和母親乳母逗笑,日子過得好不滋潤。鄭蕊則是深居簡出,除非不得已的場合,基本見不到她人。而鄭江德和柏子逸經常在一起閉門商議要事。鄭芷覺得柏子逸這幾日和他老丈人呆在一起的時間都要比和他的妻妾們在一起的時間長了。

而就在任氏忌日的前一日,鄭江德盼了很久的凌大人......的二公子來了。這位凌二公子,人稱凌二少,單名一個宵字。雖然是第二子,但是傳聞凌大人最喜歡這個兒子。

鄭江德在看到等了幾日的凌大人忽然變成了眼前這位凌二少的時候,驚詫之後的臉上是那麼的尷尬。顯然,鄭江德毫無準備。

凌二公子瞧了瞧鄭江德,道:“因前段時間落雨頻繁江水有氾濫之兆,同知大人接到上面的派遣,需要近日動身前去監督加固春申江的江防,事關重大不敢耽誤。但是又惦記著和知縣大人的約定不知如何是好。若隨便叫個沒分量的人過來傳話,那不是抹了您知縣大人的面子。正好我這個閒散公子倒有的是時間。父親和您商議的事情都交代於我了,稍後就有請大人聽我細說。“凌宵年紀輕輕,白玉面容上卻有一雙濃黑的劍眉,使原本秀美的臉陡然添了男人的豪邁。

鄭江德聽了凌霄的一番話後頓覺面子上好了許多,轉而又想,這凌霄一席話說得漂亮自然又恰到好處,可不像他自己說的閒散公子,此人思慮慎密,善察言觀色,怪不得凌大人會喜歡這個兒子。

隨後鄭江德向凌霄引薦了自己的新女婿柏子逸,三人在書房待到日中才出來。出乎鄭江德的意料,凌霄和柏子逸竟然一見如故,兩人越聊越投機,當下成為了莫逆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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