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英脆然一笑:“二姐這話說的,不唱戲我能幹什麼呀?”
舒玉鳳還是板著臉,心裡順多了,但還是要教訓一下:“別說家裡還有錢,就是你們自己的私房,也沒動過,怎麼就到了要你出去唱戲賺錢的地步?”
沈秀英噙著笑,放下茶杯道:“大姐,論起當家主事,我這老四還真就是老四,姐姐們都在我前頭。^^^記住我們的網站,版迬壹菂全拼加cc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這回咱們匆匆忙忙逃命逃到這兒的,帶了多少東西看那幾個包袱就知道。要是就咱們姐兒幾個,緊巴點兒這些也夠了,可老老小小還有幾十口靠過來,咱們這點兒東西能撐多久?”
柳金娥順口接了一句:“大姐就是心軟”話說一半兒,被舒玉鳳一眼掃過來,自己也意識到這話不該,薄唇一抿,後半句就嚥了回去。
沈秀英和柳金娥最不對盤,看她吃蹩就真有了笑意:“姐姐們都知道,我出身不好,眼皮子也淺,到了如今,我也不瞞著,我的全部私房都帶出來了。可這些日子我寧肯喝粥吃鹹菜也不動那錢,不是我財迷心竅,過日子就怕坐吃山空不是?”
沈秀英也是從小學戲的苦出身,自打嫁入林家,論吃喝享受的程度,她也就比林家老太太差一等,除了老太太,誰有好的,她都得有。看在她生了林家唯一的兒子份上,林家也供得起,舒玉鳳也就不跟她計較。
如今聽她這麼一說,再想想到了北平後,她真的是做什麼就吃什麼,一句牢騷都沒有,舒玉鳳心裡舒服多了,又念著沒了的書楊,話音兒也軟了:“坐吃山空的確不行,男人不在家,咱們就得頂事兒,老四先歇歇,明天咱們和金枝、文喜媳婦她們商量商量,這日子不能糊塗著過。”
柳金娥和沈秀英都回自己屋了,何婉芝行動不便,舒玉鳳扶著她回屋在炕邊坐下,看了看“熟睡”的林書蘭,輕聲道:“蘭丫頭睡了,你也歇著吧!這些天累得不輕。”
何婉芝也輕聲道:“我沒什麼,大姐你忙裡忙外,顧著幾家子人,才是真的累。”
“要是一家子都在這兒,我再累都高興。”舒玉鳳是個爽俐的人,嘆也只這一句,轉身就要走。
何婉芝拉住她,從被子底下掏出件東西塞了過去:“大姐,這個你先拿著。”
舒玉鳳自然認得何婉芝給的是什麼:“老二,你這是幹什麼?”
“大姐,我不是當家人,可我估摸著,你手裡的現錢兒也差不多了。兩位老人的喪事把能動的都調動了,咱們到了這兒,家裡的產業指望不上,上上下下這麼多人口,過得再簡單,花費也大,總不能從此就靠著沈家了。”
“不成,這是你的私房”
“大姐,老四都出去唱戲掙錢交公中了”
“你也知道那是她唱戲掙的,不是私房!就算到了用私房那一步,也是先用我的,你有蘭丫頭,怎麼排都是最後。”
“大姐”
舒玉鳳甩手走了,何婉芝嘆了口氣,從被褥下拉出小皮箱開啟,從裡面拿出一個木盒,把手裡的東西放了回去。轉眼就看見,林書蘭眼睛亮亮地看著她,準確地說,是看她手裡的那個木盒。
“媽吵醒你了?”何婉芝的聲音本就溫柔,對著幾乎失而復得寶貝女兒,更是柔軟得不行。
聽得林書蘭心裡竟一酸,本能的流露出親暱,起身靠在她身邊,卻更方便看清木盒子裡的東西。這一看,林書蘭的眼睛更亮了!
木盒不大,林書蘭估計,長有三十厘米,寬只有一半,至於高,也差不多十五厘米的樣子。就這麼個小盒,還顯然分了兩層,因為就林書蘭看見的那些東西,所佔高度明顯不夠,這愈發調起了林書蘭的興趣:那些一眼看見的東西可都是上好的寶石玉石啊!按照規律,藏著的一定比露著的更值錢啊!
最上面就是何婉芝剛剛放進去、被舒玉鳳拒絕的東西,一看就知道應該是這會兒的存單,林書蘭拿在手裡,目的是要看清楚那上面的數額有多少,順便也長了點兒知識:原來中國銀行這會兒就有了啊!
拿著手上的憑據,可以到中國銀行的北京分行,支領現大洋兩千元整。
真正的林書蘭,從小受盡寵愛,衣食無憂,還未到學家計的年紀便出國求學;在外一心學業,連吃穿都漸疏忽,家裡的錢財供應又一向充盈,所以對於這兩千大洋是個什麼概念,林書蘭無從感知。
唯一可供參考的,就是國民政府對共黨首腦的賞格,動輒五萬、十萬的呃,這未免對先烈太失敬重
林書蘭這裡亂想著,何婉芝摟過女兒,說話了:“這是這幾年,我私下裡託了你三媽在北平給你存的,她孃家有生意在北平,我聽人說,在美國唸了大夫的,多半要到外國人的醫院裡做事,北平離家最近,尋思著在這邊兒存點兒錢,你要是過來,安置什麼的,用著方便。誰成想,要用在這會兒了。”
何婉芝和緩的說著家常話,林書蘭體會到她為女兒打算的一片心,想著自己的老媽要是能活到自己長大,應該也會這樣跟自己說話,那個字就沒那麼困難說出口了:“媽,這是你的私房,給了大媽,你不就沒錢了?”
何婉芝笑了:“傻孩子,你自己看,媽不是還有這些嗎?”伸手把箱子裡的東西都拿了出來,把木盒也清空,跟自己的寶貝女兒亮了家底。
饒是林書蘭被富養長大的,何婉芝的家底還是讓她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