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顯禮正代表秦晉接待了來自大食宮廷的使者。
表面上很客氣,但態度很冷淡,賽義德右側做著一個虯髯中年人,衣飾雖然略顯狼狽,但卻頗為考究,顯然就是那位代表哈里發的使者了。
秦晉進入軍帳,在場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鄭顯禮趕緊起身相迎。
按照規矩,秦晉是丞相,應該由相關人等相迎才是,只是他不願意麻煩,又耽誤時間,便一切從簡了。
朝廷上的規矩多,上下尊本,世家寒門,都分得清清楚楚,但到了神武軍中都被秦晉一股腦的推翻了。
大食使者是哈里發曼蘇爾的侄子,只不過這個侄子比起他本人也才小了兩三歲而已,年富力強又頗有能力,最主要的是對哈里發忠心耿耿,否則也不會派遣到這裡來與唐朝談判了。
賽義德亦步亦趨的跟著大食使者,是作為副使和顧問的身份隨行的,地位僅次於正使。
“法茲勒拜見大唐丞相!”
法茲勒在泰西封頗受曼蘇爾重用,身上的戰功無數,地位在泰西封朝廷已經沒有幾人能及,但待人卻還很是謙和低調,正適合來做這求和的使者。
跟在法茲勒身後的賽義德之偷偷的瞥了一眼秦晉,便一直低著頭,似是拘謹的模樣。
同樣的,秦晉也不多看賽義德一眼,以免被瞧出什麼破綻。他與鄭顯禮的態度也大致不差,讓人引著對方重新落座,又命人端來了飯食與酒水招待。
總而言之,對待大食人的態度是客氣而冷淡的。
秦晉陪著兩位使者說了幾句閒話之後就藉故離開,鄭顯禮也隨後告辭,只留下了一名軍吏從旁陪同。
法茲勒出使之初就已經做好了受到冷遇的準備,現在只是被撂了冷臉,已經遠遠低於預期了,更何況現在還有酒有肉,先大吃一頓再說。如果那兩個唐朝的權臣和將軍還在,還真不好意思放開了吃。
不管不顧的從銅盆裡撤下一大塊羊腿肉,塞進口中大嚼,然後又看了旁邊還拘謹著的賽義德,裂開滿是羊肉的嘴笑道:
“還不快吃?這一路吃不好,住不好,總算能吃上一口熱氣騰騰的羊肉了!”
得了這話,賽義德也撤掉了拘謹勁,從銅盆裡撤出一條羊肉,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滿滿一大盆羊肉被吃的乾乾淨淨,兩罈子酒也喝的一滴不剩。
拍著鼓起的肚皮,法茲勒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響亮的飽嗝,然後才低聲與賽義德說道:
“你在中土生活了幾十年,這個唐朝丞相的態度……哈里發的交代能完成幾分?”
賽義德擦了擦滿嘴滿手的油,說道:
“冷淡啊,唐朝人最重禮數,現在只讓咱們自顧自的在這吃酒喝肉,看著不像是有什麼惡意,但已經是極冷淡的,恐怕他們會獅子大開口。”
法茲勒冷哼了一聲。
“大開口就大開口,總要讓這些人知道,帝國並非不能一戰!”
話沒說完,賽義德就搖了搖頭。
“難啊,怎麼讓他們知道?只靠嘴說……咱們在呼羅珊可是實實在在的大敗了兩戰,就連赫赫功勳的阿巴斯總督都成了階下囚……除非,能馬上打敗他們……”
“馬上能打敗他們,現在又何必來何談呢?北方的可薩人已經越過高加索南下,西邊的羅馬人也重新對小亞細亞用兵,我們對陣這三方的任何一方都能穩穩的獲勝,但……”
這些都是大食的軟肋,如果三面同時開戰,勝敗是真的難以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