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宰是被鄭顯禮親自擠走的,按道理他應該對鄭顯禮充滿了敵意,但現在卻是人為刀俎,也由不得他將怨憤表現出來。事實上,秦晉也不怕這個人心生怨憤,只要他還在長安一日,便是砧板上的肉。
調梁宰到淮南西道任節度使不過是個冠冕堂皇的說法而已,他也必然不可能真正的到淮南去,如果是這樣豈不是給了他這條旱龍重新入水的機會嗎?
“以鄭將軍的能力,只要集中安西的半數兵馬,憑藉龜茲堅固的城牆以及豐厚的物資,支撐年餘都不成問題,秦大夫完全可以從容佈置調兵!”
說到此處,梁宰又頓了一下,說道:
“當然,下吏的推斷也都是建立在常理的基礎之上,如果事有變化也不排除龜茲被短時間內攻陷的可能!”
田承嗣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說了半天,不等於什麼都沒說嗎?龜茲究竟能不能守住?鄭顯禮又能收攏多少兵馬?”
梁宰兩手一攤,為難道:
“梁某此時身在長安,又怎能知道鄭節度如何排兵佈陣呢?”
說著,他猛的一拍腦門,似乎又想起了什麼。
“對了,梁某臨離開安西時,鄭節度似乎有意攻略碎葉城,以此作為安西軍重返河中的跳板,只不知他出兵了沒有……”
在座的人連質詢帶商量,與梁宰一問一答了不下兩個時辰,秦晉見實在問不出什麼了,便讓他先回去休息,等著有疑問時再讓他來一桶商議。
“這段時間份數非常,梁節度的行期可以暫緩,等候政事堂的進一步訊息吧……”
梁宰本來心似離弦之箭,但秦晉的這句話無異於一盆冷水澆了下去,可胳膊終究是擰不過大腿,便只能暗氣暗憋,在心裡不停的嘆息。安西的事變來的太過突然,如果再晚上十幾天,說不定他便已經在趕赴淮南的路上了。
但事實是容不得假設的,他只能接受了這個看起來很無奈的現實。
梁宰離開後,田承嗣第一個表達了對此人的不滿。
“姓梁的居心叵測,聲稱鄭節度能據守龜茲,堅守年餘,分明是寬大夫的心,以延遲救援,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裴敬、夏元吉、第五琦都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等著秦晉發表意見。與田承嗣的看法想法,他也認為龜茲的形勢並非想象中的那般危如累卵,畢竟唐朝在那裡經營了百年,距離河西又十分之近,並非外來入侵者輕易能夠拿下的。
不過,也絕非什麼年餘都可以從容守住那麼簡單,如果確定了安西的危局是真,突騎施叛軍其後有著諸多複雜的力量,能夠早一日派兵去救援,自然是最佳的辦法。
秦晉搖了搖頭,梁宰終究是心裡怨氣過甚,以至於現在就有意無意的暴露了出來,如此一來,倒使秦晉改變了主意,他本是計劃在梁宰趕赴淮南之前將其遣往劍南東川,可現在看來,唯有將此人留在長安,看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最穩妥的。
“此前的計議還是有欠妥當,可以先命河西節度使籌措人馬馳援龜茲,然後再派遣使者趕往安西。與此同時,關中便要立即組織趕赴安西的人馬,隨時準備啟程開拔,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秦大夫明鑑!”
所有人對秦晉的建議都沒有異議,事實上唯有如此,才能盡最大可能的挽回安西局面。河西距離安西最近,從敦煌郡出發到龜茲也不過小半月便可抵達,得到龜茲局勢的第一手訊息才是重中之重。
裴敬身負朔方節度使之差事,不能在長安久留,對於安西的事情也是愛莫能助,畢竟防備契丹人也是絕對不可或缺的。所以,他在安西的兵事上也只能提出自己的建議而已。
田承嗣卻是對此躍躍欲試,希望能夠到安西去一展所長,留在長安雖然風光,但畢竟與軍功無緣,晉升反而就慢了。縱使他是大字識不得幾個的粗人,也有著出將入相的夢想,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夠像哥舒翰和高仙芝那樣攜著累累戰功而入主政事堂。當然,他可不希望自己的下場也如那兩人一般,只要又可與之匹敵的軍功就足夠了。
“大夫,末將願領兵前往安西!”
秦晉搖了搖頭,田承嗣並非趕往安西的最佳人選,實際上在他得知安西的局面又起了反覆之後,便已經想到了一個最合適的人。
烏護懷忠,烏護懷忠是鐵勒九部之一,同羅部的貴族,而同羅部在天山南北也有著相當的號召力,當初如果不是被安祿山收降,現如今同羅部完全有實力與同為鐵勒九部之一的回紇部一較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