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間便聽到陣陣巨響,秦晉猛的睜開眼睛,霍然起身。帳外有軍卒稟報:
“大帥,叛軍襲營,人馬數目不祥!”
“好,知道了!”
他應了一聲之後,立即走出大帳,迎面正好撞上了楊行本與清虛子一同趕來。
“大帥果然料事如神,叛賊鑽進了早就設好的霹靂炮陣,這回有好戲看了!”
即便是大戰在即,清虛子一樣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楊行本忍不住斜了他一眼,覺得秦晉將如此重任託付給這個孟浪之人,似乎有些孟浪了。
“霹靂炮數目必將有限,一旦用盡,咱們就得親自面對,不能掉以輕心。”
楊行本的意思是讓清虛子不要過分的依賴和信任火器,但清虛子卻一仰脖子,得意的拍著胸口。
“火器營近月以來,歇人不歇工,趕製的火器就算消滅三五萬人也綽綽有餘,楊將軍可以數數,叛賊今夜能來幾個人?來得少,那是他們運氣好,撿著了便宜。來得多……”
清虛子誇張的拉長了聲調。
“來得多就算他們倒黴,咱們正好可以一次性殺個痛快!”
楊行本悶哼一聲,也不與之爭執。大戰在即,盡逞口舌上的威風,是他所不屑的。
豈料清虛子卻揪著楊行本沒完沒了,見他一副不以為然,又不打算與自己爭的模樣,便叫囂道:
“如何,楊將軍不信?敢不敢與貧道做賭?”
又不等楊行本開口拒絕,就得意的自吹著:
“不敢?哈哈,貧道早就料到楊將軍是不敢與火器營做賭的!”
這一下就好像踩到了楊行本的尾巴一樣,只見他臉色驟然一變,咬牙道:
“有何不敢?你只管說,如何賭,賭注又是什麼?”
兩人本來只是暗暗較勁,偏偏現在又明著鬧上了矛盾,秦晉只覺得這兩人也太不分時間地點的胡鬧了。
“都住口!賭什麼賭?視大戰如兒戲嗎?”
說罷,他又指著清虛子的鼻子劈頭蓋臉的罵道:
“你的火器營如果不能拖住叛軍一日夜,自此以後就去民營掄鐵鍁吧!”
而後,他轉向楊行本。
“為將者最忌臨戰發怒,難道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嗎?”
一句話點醒了楊行本,他不覺有幾分慚愧的低下頭,儘管自己在外人面前一直試圖以冷酷寡言面目示人,可今日也不知怎麼了,竟被這牛鼻子道士三言兩語就給激怒了,真是難以理解。
這段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眾人遺忘了,秦晉帶著一干人攀上了大營正中的塔樓。
塔樓是依照秦晉的意思搭建的,高足有五丈,只要站在上面,甚至能遠遠的看到洛陽城牆的甬道與軍卒,更別提眼前的人和物了。
不過,此時是黑天,可見的東西極為有限,只能依據火光和嘶喊聲的大小以及方向判斷軍情的烈度。
循著廝殺聲放眼望下去,只見大批的叛軍軍卒正嗚嗷喊著衝向大營的寨牆,這時火器營在營寨外圍所鋪設的霹靂炮就起了作用,但見不時有火光竄起,每竄起一次就是一聲巨響,而隨著這種火光和巨響變得此起彼伏,連綿成一片,營寨兩側也都瀰漫在了濃烈的硝煙內。
“清虛子,你這霹靂炮弄了多少?”
楊行本有點擔心,覺得按照叛軍這種衝擊的勢頭,用不上半個時辰就能衝到營寨下。而此時的中軍大營僅剩下不到一萬人,其中弓弩手更是僅有千餘人,弓弩齊射的規模遠不足以擋住他們進攻的勢頭,一旦展開近戰,形勢就難以預料了。
也正是因為此,他才擔心火器營的霹靂炮不夠用。
清虛子似乎還記著剛剛的過節,白了他一眼。
“將軍不是瞧不起火器營嗎?如何現在又問霹靂炮的數目呢?等到叛軍挨近了營寨,你們這些敢戰之事提刀衝殺,豈不更好?”
“你……”
楊行本剛想發作,卻又想到了自己易怒衝動的缺點,不禁有幾分懊惱,怎麼才一句話不到便又被這廝給激怒了。難道這個清虛子是自己命中的剋星嗎?
好在清虛子也只是頂了他一下,緊接著便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