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旁人的血,我不曾受傷!”
“那就好,那就好……快,快將今晚燉的羊肉端上一盆……”
晚間燉過的羊肉現在還沒有冷透,赤松德贊也顧不得吃像,抓起一塊肥的流油的羊肉,狼吞虎嚥的大嚼起來。
除了肉以外,益喜旺波還命人端來了一壺酒,頓時,賬內肉香酒香混在一起,倒是另有一番光景。
酒足飯飽,赤松德贊拍著圓鼓鼓的肚皮,然後又長長的打了飽嗝。自從下生以來,他從未覺得羊肉像今天這般美味,簡直是世間最美味的食物。
這時,益喜旺波便說起了向唐朝借兵自保的事宜,以前贊普不在,他都一身做主了。現在贊普安然到了他這裡,自然要有所請示才能再做決定。
赤松德贊現在的表現一點都不像個十四歲的少年,與年齡極不相符的老成時時刻刻掛在他的臉上,在聽說要向唐朝借兵時,眉頭不由自主的擰在了一起,而後又迅即舒展開。
“除了借兵,也別無他途,具體事宜有副相一力操辦就是,不必事事說與我聽!”
赤松德贊雖然如此表態,但益喜旺波卻不能不把話說透了。
“唐朝開出條件,我吐蕃必須撤出鄯州與湟水……”
他有些擔心的看著赤松德贊,生怕這位少年贊普一時意氣用事,將這個條件一口回絕。豈料,赤松德贊平靜的好像在說他人之事一般,只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如此一來,益喜旺波更猜不透赤松德讚的想法,便試探著說道:
“唐朝勢若,軍力早就今非昔比,今日我吐蕃可將鄯州與湟水送還,待明日一樣可以自取之!”
赤松德贊擊掌讚道:
“誠如副相所言,我便放心了!”
忽然,他又話鋒一轉,問了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問題。
“東代大將尚悉結此時在何處?”
“這……”
益喜旺波愣住了,尚悉結本該帶著五萬兵馬在馮翊郡進退兩難,想必他此時也應該得知了長安的變故,此人對他們而言絕對是個難以估計的隱患。
“我有一計,可使尚悉結為我所用,不知副相以為如何?”
赤松德讚的話停在益喜旺波耳朵裡,只覺得這就是天方夜譚,尚悉結對瑪祥仲巴傑忠心耿耿,怎麼能倒戈相向呢?
“一切全憑贊普之意!”
其實,赤松德讚的計策很簡單,就是他親筆手書一封,再派人給尚悉結送過去。關鍵就在於信的內容,瑪祥仲巴傑遇刺而生還的事可如實相告,但卻要假稱達扎路恭心懷不軌,趁機殺掉瑪祥仲巴傑以獨攬大權,撤出長安,妄圖回到草原上竊據吐蕃贊普之位……
這樣一封真真假假的信送到尚悉結那裡,以尚悉結的脾氣秉性……局勢便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變化。
聽罷赤松德讚的計劃,益喜旺波既是暗暗心驚,又覺得贊普雖然年少,但已經有了老贊普當年的勇略,不覺間竟有些出神。
派往尚悉結軍中的信使與再一次奔赴神武軍的特使是一同離開軍營的。前往神武軍的特使在三個時辰以後就見到了尚未歇息的秦晉,表明吐蕃願意遵從他的意願,撤出鄯州和湟水,但對赤松德贊倒了益喜旺波營中一事,卻隻字不提。
不過,秦晉的態度比起之前卻大相徑庭,臉上掛著明顯的不耐煩和厭惡。
“鄯州與湟水本就是我大唐之地,這順水人情也未免做的難看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