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木質宮門其中一扇因為摺頁損壞,半開半掩的外在青磚鋪就的地上,另一扇城門則服服帖帖的大敞開。
秦晉撥馬從半扇門的空隙中穿過,眼前竟又豁然一亮。
從應天門再往南直到皇城正門的端門,數里間的距離都是一片寬闊的空地,與其稱之為空地,將其稱為廣場更為合適。其規模之大,就連長安城內也找不出這樣的一處所在。
筆直寬闊的御道貫穿廣場直通到端門,在御道兩側則是三省六部的各處官署。依舊是一牆之隔,這皇城內與宮城竟也是天上地下。自出了應天門,秦晉才切切實實的體會到這座皇城的威嚴所在。
只是所有的威嚴也僅僅留存於空空狼藉的建築而已,這裡的廣場上或坐或臥著更多的神武軍士卒,他們同樣也是經過了整整一日夜的激戰,此時被替換下來養精蓄銳。
將皇城內廣場當做上下將士的休息地,也只有神武軍敢有此驚世駭俗之舉。但這麼做不僅僅是出於避免擾民的考慮,更多的是基於安全之上。
因為直到現在,洛陽城內仍有許多亂兵和叛軍在負隅頑抗,如果全部撤出城去休息,再調動起來則費時費力,如此就地休息,則隨時可以應對處置突發意外。
秦晉的出現再一次引發了狂熱的歡呼,威武萬歲之聲不絕於耳。
經過了數百個日日夜夜,如今他們終於站在了洛陽城內的土地上,這對於每一個人而言,無論將軍還是普通的軍卒,都是足以誇耀一輩子的功績。
克復東都的功勞,那可是僅僅次於開國的,足以蔭及幾世子孫了。
這時,從端門處又有一隊人馬疾馳了過來,規模大致在幾十人上下,近了才看清楚來人正是秦琰。
秦琰原本負責主攻的是難度最大的含嘉倉城,不想陰差陽錯竟是第一個徹底殺進洛陽城內的人。
“通渠以北已經盡在神武軍掌握之中,偶有亂兵也不會影響了大局,現在仍有大批的叛軍盤踞在城南,這些人以百姓為肉盾,末將投鼠忌器,進展十分緩慢。”
第一個衝進洛陽的殊榮並沒有讓秦琰志得意滿,相反他還十分的沮喪,因為安慶緒就是從他的手裡溜掉的,如果不是隻顧著收攏那一批被亂兵哄搶的車隊,只顧著車上滿載著的金銀珠寶,安慶緒此時已經成了神武軍的階下囚了。
“末將沒能活捉賊酋安慶緒,請大夫治罪!”
秦晉呵呵一笑。
“戰場如水,本就沒有常事,誰也不能保證一定就抓住安慶緒 ,你又何罪之有呢?”
給安慶緒放水的事,只有寥寥幾個人知道,絕大多數人包括秦琰在內都被矇在鼓裡,毫不知情。當然,這也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如果風聲傳了出去,針對他秦晉本人的詰難也許就會甚囂塵上了。
世事就是如此,不論哪個年代,既少不了阿諛諂媚之徒,同樣也不缺像陳千里這樣的耿介之人。
秦晉不怕那些蠅營狗苟,卻只怕像陳千里這樣的一根筋,不為利益所動,但凡觸及底線就毫無商量的餘地,對他而言這種不知變通的性格,帶來的更多隻是麻煩。
“好了,下去休息,養足了精神才好繼續作戰,你又不是鐵打的,能熬上幾夜不睡?”
話雖如此說,秦琰依舊鬱悶之極,一念之差居然錯過了活捉安慶緒的機會,當時他的部將與安慶緒的距離,最近也不超過一里,如果當時能夠下令不顧一切追擊,現在也許就是另一番情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