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侍郎如何躲在此處?讓老夫好一通尋找!”
高尚勉力的站直了身體,冷然道:
“相公殺了這許多叛黨,高某隻在心驚後怕,肝膽巨顫啊……”
安守忠則滿臉堆笑,似乎兩人從來都沒有生過不愉快一般。
“誰都不是天生的屠夫,但身負聖命,就算殺人盈野又算得了什麼,就算那阿鼻地獄也不敢收了安某!”
高尚想說,那些都是手無寸鐵的自己人,難道為了權力二字就殺的這麼心安理得嗎?可惜,他暗自運了幾次氣,都沒能吐出口來,最後只是仰天長嘆了一聲。
“好了,高侍郎不要再意氣用事,老夫剛剛已經想得明白通透,城外的曳落河不能放棄,你我這就應該進宮,向陛下陳明此中厲害關鍵,只要機會合適,就出兵與其內外夾擊,如何啊?”
一時之間,高尚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實在想不通日間還堅持死守的安守忠怎麼就改了主意,難道一場大屠殺竟有如此功效不成?
“當真?”
安守忠哈哈大笑。
“老夫何時說過誑語,說出兵就出兵,假使明日時機得當,便明日出兵!”
高尚兀自難以置信的盯著安守忠,想要看清楚這惡毒的屠夫究竟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只是他現在早已心神俱亂,難以冷靜的思考。
渾渾噩噩的跟著安守忠進了宮,又渾渾噩噩的附和著安守忠出兵裡應外合云云的說辭,直至天色漸亮才行屍走肉一般出了明德門,夏末早秋的晨風颳過,身上不禁涼意陣陣,高尚這才猛然清醒過來。
他終於想明白了安守忠因何變化如此之大!
忽然,一名軍吏飛起而至,馬蹄刨開,怎麼看都是一身的驚慌之色。與之一同出來的安守忠不禁眉頭皺起。這種情形,應該不是好訊息吧。
“何事驚慌?”
“探馬剛剛回報,城西曳落河大營火起,具體因由不明……”
“甚?你再說一遍?”
此時,安守忠也有些慌了,如果在一日之前,曳落河大營燒了也就燒了。但現在情勢大為不同,眼看著就有希望將這股先帝留下來的精銳收為己用,怎麼就起了火呢?
軍營起火,肯定不會是什麼粗心大意所致的失火,其中必有神武軍從中搗鬼。
只見安守忠咬牙切齒。
“秦晉匹夫,嚴莊匹夫,難道不亡我大燕就不死心嗎?”
高尚也是暗暗心驚,雖然看著安守忠氣急敗壞的模樣,多少有些解恨。但一想到倒黴的還是大燕自家人,那一丁點的解恨之意也就煙消雲散。
“安相公,當務之急,可要像個萬全的法子,再不濟也得將困在城外的精銳接回來,否則,否則損失將難以估量啊……”
其實,這也是高尚昨天擅離職守打算遊說達奚珣,勸說安慶緒出兵的重要原因。
安守忠點了點頭,雙眉間卻擰成了個川字。
倉促間還真不好立時派兵出去,因為洛陽各門早就被他下令砌死,磚石間甚至還用石灰填了縫子,若想鑿開徹底清理乾淨,至少也得一兩日的功夫。
“安相公,你倒是說句話啊!”
情急之下,高尚也顧不得此前的公仇私怨,只希望安守忠明白一個道理,所有人都和大燕同在一條船上,船若是沉了,全都沒有好下場。(
推薦耳根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