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子不屑的從鼻孔裡出了一陣哼聲。
“知道就好,別給大夫添亂了,站到一邊去吧!”
清虛子把嚴同攆到一邊去站著,他則舉目望著遠處的叛軍軍營,心裡反覆的盤算著,如果讓火器營出戰,該如何佈置火力,才能以最小的代價攻破敵營。
秦晉等人所選的觀戰之地位於一處坡地,一行人立於此地就能夠對叛軍大營外的情形一覽無餘,只是營內的情形因為地勢的原因看不清楚。這也是曳落河叛軍對營地選址的高明之處,既避免了立於四面孤立的絕地,又使得周邊位置對其難以造成威脅。
“叛軍大營的選址之人倒是個人才,咱們這裡的位置也算得上好,可還是難以觀察到叛軍大營的具體情形。”
清虛子有話就說,毫不諱言的道出了自己的感慨。
楊行本則冷然道:
“曳落河能名揚河北,肯定不是浪得虛名,如果連大營的選址都稀裡糊塗,豈非盛名難副其實了?”
看著一向愛與自己作對的楊行本,清虛子未免有些暗氣。別看他在秦晉面前有什麼就說什麼,可對秦晉部下的這些驕兵悍將還是小心翼翼的對待,不敢輕易的得罪。
是以,他雖是不以為然,可也沒有任何的反駁之辭。
忽然,不知哪個先大喊了一聲。
“看,交手了!”
眾人的注意力被這句話引到了戰場之上,果見回紇步騎出現在了視野之內。叛軍大營外負責警戒的遊騎剛一與之接觸,就在瞬間被擊潰。回紇人的戰術與唐.軍的傳統戰術一般無二,無非是先以絕對優勢的弩箭進行壓制,然後再趁勢以步騎軍陣進行衝擊。這種極為硬朗的戰術往往所向披靡,雖然以不計傷亡為代價,可換來的勝果卻也是極為驚人的。
秦晉見此情形,不禁暗暗點頭。
這磨延啜羅自打領著部眾南下東進以來,一直以儲存實力為第一要務,今日之戰卻是用上了至少八成以上的力氣。
他忽然看到清虛子在一旁摩拳擦掌的模樣,就問道:
‘怎麼,火器營也想分一杯羹?’
清虛子乾笑著,他倒是想,但心裡終究還是矛盾的,雖然火器營都是老弱殘兵,又不滿編,但這都是他的寶貝,可不願意就這麼拼光了。
“大夫說笑了,火器營那千把人好作甚了?一幫老弱病殘的,還是留著研製些新鮮玩意,才人盡其用!”
看到清虛子一副“小家子氣”模樣,秦晉不禁覺得有點好笑,好像看到了一個吝嗇的守財奴。
“俗語說的好,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火器營組建之初可不僅僅就是做工的,這一點你可要有充分的心理準備!”
而清虛子似乎早就在等著秦晉這話,馬上就興奮的接過話茬。
“貧道當然知道,知道大夫對火器營寄予厚望,可,可也不能既讓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吧!”
看著清虛子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秦晉就有些後悔剛才那些說出口的話來。果然,這讓清虛子就像嗅到了獵物的獵犬,一頭就撲了上來。
“當初大夫給火器營撥付的可都是些老弱病殘,指望他們上陣殺敵,貧道總覺得不現實,既然有大夫這些話也足夠了,只希望能給火器營多調撥一些精銳生猛的甲士,也好早一日可以陷陣殺敵啊!再不濟,讓火器營齊裝滿員了也行啊……”
清虛子喋喋不休的提著要求,變相的抱怨著火器營的待遇差別,彷彿眼前並不是殺氣騰騰的戰場,僅僅是茶餘飯後的閒聊一般。
不遠處的殺聲愈陣陣響了起來,以至於清虛子不得不提高了自己的音量,繼續向秦晉抱怨著。
“行了,行了,真人的這些抱怨等到戰事結束以後再說也不遲,凡事不總得分個輕重緩急嗎?”
楊行本實在聽不下去了,便毫不客氣的出言制止了清虛子。
他對火器營的認知與一般人大致無二,認為那些東西不過是些錦上添花的東西,有火器助陣可以如虎添翼,沒有火器助陣,他們一樣能打勝仗。不過,楊行本也看得出來,秦晉對火器營的興趣實際上遠遠過了他的實際表現。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秦晉對火器營有些敷衍,盡調些老弱殘兵過去,可實際上以楊行本敏銳的心思一早就察覺到了,秦晉其人對火器這種取巧之物的重視。這種認知恐怕連身為火器營頭目的清虛子本人都有所不及。
“快看,快看,叛軍殺出營了……”
又是一陣驚呼,把秦晉和楊行本以及清虛子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原本亂成了一鍋粥樣的叛軍居然能在混亂中派出人馬阻擊回紇部突襲,僅此一點就足以見到曳落河戰力之一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