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晉從未因私事與李輔國見面,直到他提出了要求以後,李輔國竟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彷彿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做了個誇張的表情。
“大夫若是看中了此女,何不向陛下求個恩典?留在府中做個暖被的人兒也好啊……”
別看李輔國是個沒了下邊的人,男人該明白的事他都明白,甚至也從不避諱談及男女之事,這邊廂就一通鼓動秦晉。
秦晉自然看得出,這其中有作弄自己的成分,便苦笑道:
“將軍莫要取笑了,誰都知道,秦某早晚要尚公主的,招惹了別家的好女子,豈非害人終身?”
李輔國嘿嘿笑道:
“大夫此言大謬,天底下哪個好女子不想與大夫貪歡一響呢?恐怕下一刻立時就死了,也會趨之若鶩呢!再說,那韋娢又豈是好女子了?崔家的聘妻,背棄夫家在先,現在又為孃家所不容,哪個好男兒會要這等女子做正妻?大夫對她青眼有加,是她幾世才能修來的福氣……”
言語之中,對韋娢竟滿是不屑和鄙夷。秦晉心下暗暗發冷,這並非李輔國一人對韋娢的偏見,而是當時普遍的一種看法。
這讓秦晉更加覺得愧對於韋娢,如果不是自己,那個天之驕女一般的貴婦,也不至於落得今日之下場吧。
細細想來,從新安時開始,幾乎每一次重大的轉折都有韋娢的身影夾雜在其中,如果沒有這個女人,秦晉自問未必能有今日之自己。如果她不能有個好的歸宿,自己恐怕這輩子都要愧疚難消。
隨之,秦晉的面色也開始陰沉起來,似乎心事重重。
李輔國是何許人也,人精一般,加之又對秦晉和韋娢過往的一些事小有了解,立時就明白了他心中想的究竟是什麼。
“大夫可是覺得愧對這個女人?”
秦晉不置可否,李輔國卻自顧自的說道: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願為之,大夫又不曾求過一個字,說到底這又與大夫何干呢?天底下妾有情郎無意的多了去了,如果一有要死要活的怨婦鬧騰起來,男兒郎便要以身相許,這世上豈非要亂套了?”
這時,李輔國收斂了臉上戲虐的笑容,竟也一本正經起來。
“請恕奴婢直言,如果大夫因此而愧疚,莫如就此不見,就算對那女子的善待了!”
這話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讓秦晉如夢方醒,此時去見韋娢的確大為不妥。既然自己不能給她一個未來,又何必親自去招惹她呢?
念及此處,秦晉又看向李輔國,想不到這個後世惡名累累的閹人居然也有與人為善的一面。不知為何,對這閹人的印象就好了不少。
“多謝將軍提醒,確乎不宜再見,不如手書一封,請將軍代為轉達。”
話一出口,秦晉覺得也不合適,便改口道:
“手書也可免了,只請將軍對此女多加照顧,另外告訴她,其弟韋倜病入膏肓,也就在一兩日……”
李輔國心領神會,一口答應了下來。
“大夫放心便是,奴婢自有分寸,定不會叫她受了委屈!”
與李輔國告辭之後,秦晉牽馬沿著皇城向北而走,一路上竟悵然若失。他當然不是傻子,韋娢若非對他有情,又怎麼可能接二連三的出手相救,甚至連父女反目也在所不惜。然則,自己卻要像個懦夫一般的,連這份恩情都不敢直面。兵變之時,韋娢於他可有救命之恩。倘若就此對人家不聞不問,那又與自私自利的小人有什麼區別?
一念及此,秦晉登時出了一身透汗。
尚公主與否那是後話,今日總要還了韋娢的救命之恩!
“調頭,回太極宮!”
秦晉的隨從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究竟又想到了何等大事,只見他如此急色匆匆,便也不敢耽擱一個個緊隨了上去。
李亨得知秦晉求見之時,頗感到意外,畢竟他們君臣剛剛分開不久,該議的事,也都說的七七八八,怎麼這還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就又追到了宮裡來呢?
不過,意外歸意外,李亨向來都是在第一時間接見秦晉,生怕耽擱了要事。
然則,當秦晉略有些遲疑的說出今日面聖的目的之時,他還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裡,秦晉這個人從來不曾說過私事,可今日求見,竟是為了一個女人。
當然,李亨除了不解之外,還有不快,畢竟蟲娘與秦晉是有婚約的。秦晉今日一本正經的提及那個女人,難道是要悔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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