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奚珣苦笑,他知道妻口中的朝廷,自然不是自己效力的朝廷,那個朝廷遠在千里之外的長安。
“好好好,不歇息,想,想不明白便不睡……”
說著,他竟達了個長長的哈氣,前一夜折騰的幾乎沒怎麼睡過,再加上擔驚受怕和巨大的精神刺激,此時只覺得身體從上到下,從內到外都疲憊不堪。不過,為了不掃妻的興,就只得強打著精神虛與配合。
“不對……不對,都不對……”
只見崔氏一會一搖頭,口中又接連說著“不對”,達奚珣心下也是奇怪,便問道:
“哪裡不對?夫人又再胡思亂想了。”
“僅憑郎君說的這些手段,絕然不可能使安慶緒自斷臂膀,郎君一定還有什麼重要的地方漏掉了,快,好好想一想……”
對於這其中的蹊蹺之處,達奚珣反倒是比崔氏看的明白,又抑制不住的打了個哈氣。
“有甚好奇怪的,姓秦的何許人也?怎麼可能對為夫和盤托出?”
崔氏兀自不信,道:
“郎君何以如此篤定?可有確實的證據,難道就不是胡亂的揣測?”
“哪裡還用確實的證據?狡兔還有三窟,何況這件事牽扯著天下運數,他又怎麼可能全部寄希望為夫一人身上啊!”
崔氏雖然心思通透,但畢竟是深閨中的婦人,官場見識與達奚珣相比就差了不少。
“郎君之意,難道秦大夫在洛陽城裡另有內應?”
達奚珣深呼了一口氣,輕輕點頭,以示肯定。
“郎君可知此人是誰?既然還有得力內應,此人身份定然不低,或許,或許能經常出入宮禁也未可知呢。”
能夠經常出入宮禁又可以在安慶緒身邊說得上話的人並不多,達奚珣早就在心裡挨個的過了一遍篩子,可依舊是一無所獲。
“也許是為夫眼拙,竟看不出來。安慶緒身邊除了嚴莊這種奸佞小人,還有一類就是如安守忠一般忠心卻能力平平的親信舊將,除了這兩類人,還有一類就是以尹子琦為,有能力卻不被信任。”
達奚珣數來數去都無法斷定這個所謂的內應究竟會出自哪一類人。
倒是崔氏想的明白。
“秦大夫既然有此安排,或許便有其必要,郎君又何必自尋煩惱,依計行事便是!”
達奚珣又是苦笑,心道自己卻從來都不會主動自尋煩惱的,包括今日此時,還不是他這個妻子好奇心過重嗎?
……
“陛下,尹子琦求見!”
“不見!”
安慶緒在臥榻上翻了個身,口中咒罵著,又打起了鼾。他又被噩夢折磨的整夜未睡,直到天亮了, 噩夢才被驅散,這才能好好的睡上一覺。
此時連嚴莊都不會來找不痛快,尹子琦竟來擾人清夢,安慶緒自然要將其攆走。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