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莊和安守忠聯袂入殿,安慶緒極為隨意的抻了個懶腰。
“剛剛讓尹子琦弄的渾身疲憊,兩位來了便好,快與朕說說,如何才能順利的迎回大行皇帝遺!”
迎回其父安祿山的級這件事,就像跟一刺狠狠的紮在身上,一日不拔出來就疼的難以安眠。實際上,安慶緒之所以如此急不可耐的要迎回安祿山的級,還有另一個因素,那就是夜夜噩夢難以安枕,只要一閉上眼睛他就能看到化作惡鬼的安祿山向其索命。
安慶緒只覺得,這是因為安祿山的靈柩被唐兵燒掉,使其不能入土為安,如果能把他的級弄回來,再好生安葬,也許就可以不再夜夜噩夢了。
歸根結底還是弒父的根子藏在心底,就像一顆種子已經生根芽了。
嚴莊素來以多智而聞名於朝野,便建言道:
“如果陛下執意於迎回大行皇帝遺,就必須派遣使者向唐人表達誠意,只有如此才是唯一可行的法子!”
聞言,安慶緒一巴掌拍在大腿上。
“嚴卿之言與朕不謀而合啊!朕也正有此打算……”
嚴莊瞧見安慶緒興奮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來回巡弋,便覺得心頭突突一跳,生怕這貨讓自己到唐營去。但他素來急智,馬上就說道:
“臣建議一人,再合適不過!”
“快說!”
安慶緒顯然對嚴莊的提議很感興趣,急急的催促著。
嚴莊只怕他不問,既然問了,就等於成了一半。
“尚書右僕射達奚珣。此人既是唐朝舊臣,與唐將能說得上話,又忠心我大燕……”
原本坐在嚴莊身側的安守忠好懸沒忍住,差點笑出聲來,只得低頭以掩飾自己的失態。
達奚珣是個什麼貨色,滿朝上下有誰不知道,最擅長見風使舵,先侍奉於李唐,現在又委身於安燕,這等三心兩意的人還有什麼忠心可言?至於說此人是唐朝舊臣,與唐將能說得上話這一點也值得商榷,如果對方是個嫉惡如仇的人,直恨不得達奚珣這種降將死,又怎麼會與之相談甚歡呢?
是以,安守忠怎麼看都覺得嚴莊這是在把達奚珣往火坑裡推。不過,他和達奚珣沒有交情,又不願意得罪這個笑裡藏刀的嚴莊,自然只是裝聾作啞,沒附和著幫腔就已經是最大的本份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一般人都能看得明白,偏偏安慶緒就像吃了糊塗要一樣,覺得達奚珣果然就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還直誇嚴莊薦人得當。
“朝廷好吃好喝的養著達奚珣,不是隻讓他偷奸耍滑的,現在也時候時候出點力,擔點風險。這老傢伙,平日裡油滑的就像條泥鰍,滑不留手,如果不是顧念著收買人心,朕早就把他的腦袋砍下來了!”
留著達奚珣在政事堂做這個有名無實的副宰相,就是做給所有唐朝降臣看的,只要他安安穩穩的坐著,就能起到安穩人心的作用,畢竟滿朝文武中有半數以上都是唐朝降臣。
讓這麼多的唐朝降臣留在朝堂上是安祿山的主意,如果由著安慶緒的脾氣,一多半都得砍頭了事。
不過,既然安祿山已經將這些措施早就定下了,而且朝堂上果然也有了幾分開國氣象,安慶緒繼位以後也就不打算動這些唐朝舊臣了。
商議妥當了派達奚珣到唐營去,安慶緒這才轉向安守忠。
“安大夫今日怎麼得閒上殿了?”
安守忠早就在等著可以說話的機會,見天子終於注意到了自己,便施禮道:
“啟奏陛下,臣此來是要向陛下稟報昨夜生的意外!”
他畢竟有副帥的職銜在身,出了事是難辭其咎的,而且他又向來不理會軍務,這次之所以覲見天子,一多半是要推卸責任。
反正尹子琦已經是焦頭爛額了,背在身上的過失多不勝數,也不妨再往此人身上多推卸一點。
豈料安慶緒卻擺著手阻止了安守忠。
“昨夜的事朕都已經知悉,安大夫不必多言,都是尹子琦那廝疏於防範,這筆帳朕遲早要找他算的。”
說起尹子琦安慶緒就氣不打一處來,若說此人與自己有救命之恩,以前也是相處的不錯,豈料南下之後便越來越覺得看不順眼。念在尹子琦屢屢立功的情況下,安慶緒選擇了忍耐,現在此人敗軍喪師,只能更使人厭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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