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奇怪,歷盡千難險阻,本已奄奄一息的尹子琦病勢就奇蹟般的有了起色,見到安慶緒以後,自覺無言相向,愧對聖恩,嚎啕大哭。? ?
此時的安慶緒鐵青著臉,恨不得上前去將其撕成碎片,可一想到兵臨城下的唐兵,就什麼心情都沒了。
“傷得多重?還能自如行動嗎?”
這是安慶緒最關心的問題,只要尹子琦還能活動,腦子清楚,指揮守城基本就不成問題。然後再把一向沉穩老成的安守忠派給他做副帥,這個安排就完美了。
“陛下,臣……臣……”
尹子琦情緒激動,以至於說話都不能連貫。關鍵時刻,還是嚴莊反應快,急忙道:
“以臣看,尹將軍的病情算不得重,著人以木車推著,不一樣可以活動自如嗎?”
在此之前,尹子琦連翻個身都需要旁人協助,回到洛陽以後,至少可以獨自撐持著做起來。嚴莊的說法正中安慶緒下懷,當即就一拍御案。
“好,朕便以尹卿為兵馬大元帥,守禦洛陽內外,另外,考慮到尹卿行事或多或少有所不便,再以安守忠為副帥從旁輔助。”
“這……這……”
尹子琦傻眼了,他本以為回來後就會遭到千刀萬剮的懲罰,畢竟丟光了幽燕精銳,對於燕朝的打擊是極為巨大的。
“尹將軍還愣著作甚?趕快謝恩啊!”
端坐在一側的嚴莊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上擠的褶子令人不忍目睹,一雙閃著一樣光彩的眼睛則死死的盯著尹子琦。
“陛下,臣,臣唯有一個要求!”
反應過來的尹子琦,總算說了一句連貫完整的話,可這卻讓安慶緒大為不快。他心道,自己既往不咎還委以重任,又豈能輪到這廝蹬鼻子上臉的提要求?但形勢所迫之下,又只得耐著性子問:
“尹卿有何要求,儘管說就是,朕無不允准。”
尹子琦聞言之後,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了五個字:
“殺掉李忠國!”
“李忠國?就這個要求?”
安慶緒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本以為尹子琦是趁火打劫,提一些過分的要求,哪想得到竟如此是簡單的一件事。
“李忠國是哪個?殺便殺了,別說一個李忠國,就是十個八個,朕為了尹卿也殺得!”
這話聽的嚴莊頻頻皺眉,也只有安慶緒這種性情乖張的人能如此口無遮攔,事實上這也正是此人一以貫之的行事作風。
“陛下,李忠國是契丹人降將,頗有些本事,在軍中任郎將!”
安慶緒瞥了瞥嘴,不屑的說道:
“區區郎將,傳詔吧,賜死……”
剛說完賜死二字,安慶緒眼珠一轉,又笑著看向尹子琦。
“不知尹卿與此人有什麼仇?又希望讓他如何死法?”
他忽然現,這似乎是件挺有趣的事,眼睛裡充滿了期待的望著尹子琦。
“此賊為了一己活命,犧牲上萬將士性命,臣若不殺此人,死不瞑目!”
聞言,安慶緒頓時暴怒,騰的起身。
“甚?就是李忠國害的幽燕精銳全軍盡歿?那可真真是該殺。朕要夷他三族,還要將他千刀萬剮,割下來的肉都去餵狗!”
“此亦臣所願!”
尹子琦大致將李忠國如何出賣最後那一萬多人的經過講述了一遍,又向安慶緒請準親自監刑。
安慶緒沒有半點猶豫,當即同意。
此時的李忠國尚不知自己已經禍到臨頭,只在心裡默默的羅織著尹子琦的過失,待對峙君前或是宰相面前時,便可將責任一股腦的都推在他身上。
如此一來,尹子琦就承擔了絕大的多數的責任,而他不過是個區區郎將,又能為這次戰敗負多大的責任呢?說不定仍舊以原秩級軍前效力也未可知呢!
越想越是得意,李忠國就手開啟皮水袋,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你就是李忠國?”
最後一口水還沒來得及嚥下去,他就聽到一個及不客氣的聲音在腦後響起。這令他很是不快,放下皮水袋扭頭一看,不過是個普通的禁軍軍卒,當即就把臉色沉了下來。
“豎子無禮,難道不知本將秩級遠高於你嗎?竟敢直呼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