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刺眼奪目,戰鼓隆隆震耳。秦晉立馬橫刀,與之並肩的則是宰相房琯。雖然此人的下場早已註定,但秦晉還是給予了他足夠的尊重。
房琯在昨天夜裡就發現了堵在城外的民夫,若是按照以往的性子,盡數以弩箭射殺就是。可自從經歷了組建民營的種種麻煩以後,他也開始從另一種角度去看待問題。比如,這些民夫都是本鄉本土的百姓,殺一人就可能得罪十人,與其鐵腕對待,不如懷柔結納。
因而,房琯昨夜曾建議秦晉對這些人以招降為主。豈料,秦晉卻拒絕了他的建議,並言之鑿鑿的斷定,那些民夫抵死也不會投降。
今日事實也的確如此,幾次喊話勸降換來的卻是寥寥幾聲回應,竟沒一個人過來。
該做的努力都做過了,秦晉斷然下令,使全軍喊話讓這些民夫在一個時辰之內逃命,否則將以箭矢刀槍相向。
事實上,民夫們可以逃命的出路只有陡峭的山路,數萬人想要悉數湧入桑林,哪裡是易事?
鼓角聲聲,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房琯急的腦門上都生出了汗珠,噼裡啪啦的滾落。
也就在此時,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那些自覺逃生無望的民夫們竟然揮舞著鐵錘、鐵鍁,嘶聲喊殺的衝了過來。
這種以卵擊石的勇氣讓房琯心頭一震,他忽然明白了,民夫們因何寧可死戰也不投降的緣故。當初他領兵東進時,一連數次屠殺了投降的團兵,使得人人都畏之如虎,無人再輕易敢於投降。
一念及此,房琯心中頗不是滋味,鬧了半天這都是自己當初種下的惡因。
他又看了一眼秦晉,顯然此人早就已經深悉此中因由,只不點破罷了。說到底,還是給自己留了臉面。
想的於是透徹,房琯便越是汗顏無地,在他一直視之如虎狼的秦某人面前,早先的心理優勢與傲氣已經蕩然無存。
卻聽秦晉嘆了口氣:
“給爾等生路不自知,卻偏要趕著來送命,莫怪刀箭無情了!”
至此,房琯才恍然,別看秦晉一直冷麵絕然,實際上直到這一刻才對那些民夫們徹底動了殺心。
弩箭如雨一般的騰起砸落,民夫組成的烏合之眾在神武軍面前就是土雞瓦狗一般的存在,未及摸到神武軍陣前,就已經被弩箭打的七零八落。奈何民夫畢竟人多,像潮水一樣的回捲後,又呼啦啦的反撲……
整整大半日功夫,神武軍都在和這些民夫反覆的拉鋸,反倒是新安關城內的叛軍成了瞧熱鬧的看客。
不過,叛軍也不是全然看熱鬧,幾次以威力巨大的床弩射入神武軍陣中,近百人因此而慘死重傷。但床弩的數量畢竟有限,除此以外便在無法取得更多的戰果。
眼看著太陽西斜,令狐潮愜意的抻了個懶腰,眼睛裡流露著毫不掩飾的得意與興奮。
今日一戰,上萬填命民夫的作用發揮的淋漓盡致,那神武軍的主帥秦晉沒有宰相房琯的狠勁,竟然和這些填命鬼耗費了大半日功夫,向來銳氣至少也得失了一小半。
“各位回去養精蓄銳吧,明日才是你們一展身手的時候!”
只要日落,唐.軍便只能收兵,因此令狐潮才篤定了秦晉很快就會收兵罷戰。
他猜的沒錯,大約半個時辰以後,神武軍陣內響起了急促的金鐵敲擊之聲。這就是戰場上通行的撤軍軍令。
神武軍諸將一個個垂頭喪氣,軍卒們也是身體疲憊,無精打采。
房琯沒想到,原本雄赳赳氣昂昂的神武軍居然初戰失利,而且還是在一群填命的民夫身上吃了大虧。可他也由此發現,秦晉此人名聲雖然不好,可骨子裡竟是有愛民之心的。
一個個反問亦在反覆不斷的敲擊著他的胸膛,難道從一開始就看錯了此人?難道此人並非朝野官員們口中的奸佞之徒?
隨著夜幕的降臨,神武軍退到了距離關城五里以外的營寨內。這時,房琯驚異的發現,竟另有一支規模不小的人馬出了營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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