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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都洛陽北二十里千金堡。唐朝東征大軍浩浩蕩蕩雲集於此,統帥房琯在一眾部將的陪同下,攀上了瞭望敵樓,放眼望向東南方隱隱掩藏在雲霧間的土黃色城牆。那裡就是大唐東都洛陽。
安賊祿山的偽燕軍在長安慘敗之後彷彿失去了以往所向披靡的戰鬥力,先後在峽石與長石山被打的慘敗,唐.軍鐵騎兵鋒直抵洛陽城下。這是自天寶十四載冬以來,唐朝軍隊第一次以進攻者的姿態出現在潼關以東。
然則,房琯卻毫無連戰連勝的志得意滿,他依舊緊皺著眉頭,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河山陷入沉思之中。若是隻身為大軍統帥,也許就沒了眼下的這許多煩惱,可他同時又是大唐的首席宰相,所顧慮的就要更多了。戰事到了這個地步,收復洛陽已經是遲早之事,可洛陽乃是大唐東都,繁華尤勝長安,如果一戰而毀,就等於百年積蓄一朝盡喪。如何能把危害降到最低,正是此時此刻困擾著他的最大難題。
思來想去,房琯也沒有個好主意,只得扭頭望向身側的李嗣業,問道:
“李將軍有何良策能不戰屈人之兵呢?”
這個問題可真把李嗣業難住了,思忖了好半晌,終是直言道:
“相公難道是在顧慮洛陽毀於戰火之中嗎?”
房琯沉重又不無焦慮的點了點頭。以前只見大將出徵威風凜凜,凱旋煥朝又志得意滿,當真以為這也沒什麼好值得誇耀的,直到親自領兵才發現其中的難處遠勝於想象。
“某不能做毀掉洛陽的罪人,自高祖建國立朝以來,經百年積累才有了今日的繁盛,若如此輕易的毀掉,不知何時才能重現這般繁華啊!”
李嗣業乾咳了一下,似乎清理了嗓子,道:
“請恕末將直言,相公此舉何異於自縛手腳與安賊作戰呢?若有閃失,東征便有可能功虧一簣,到那時,別說兵不血刃的收復東都,就算保住東征的成果也未必可得。別忘了,偽燕史思明的叛軍主力仍在河北,若我大軍不能速戰速決拿下東都,待史思明揮師南下渡過黃河,便立時要遭受兩面夾擊啊!”
李嗣業說的確屬實情,房琯猛然警醒,竟被生生的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只顧著想眼前的局面,卻一時疏忽了在河北虎視眈眈的史思明。要知道,此賊也是安賊叛軍中僅次於安祿山的一員悍將,並非蝦兵蟹將那麼好對付。
究竟該怎麼辦,房琯在猶豫了好一陣之後終於有了準定主意。
“李將軍之言醍醐灌頂,請受房管一拜!”
李嗣業哪裡能受房琯這一拜?趕緊閃開身軀,又一把扶住了他,將之生生托起。
“嗣業世受皇恩,今日又豈能不直言而告?相公言重了!”
至此,房琯當真覺得,此次出征由李嗣業做副手當真是選對人了。想想當初高仙芝與封常清在安西做大都護和節度使時,都不約而同的重用此人,便足見此人之能了。
“好,三日後總攻洛陽!”
房琯在糾結中豁然開後,大聲的說道。
……
磨延啜羅鬆動了一下鼻子,鼻息口腔內充滿的牛糞味令他頗為不適,放眼望去但見黃牛上萬頭,僅此起彼伏的牛叫聲就有聲勢震天的架勢,儼然一支黃牛軍團。
“叔父,唐朝宰相弄了這許多黃牛,白白浪費糧食,也不宰上一頭半頭犒賞三軍,究竟是何用意?”
來自回紇部的叔侄在峽石一戰中殲敵上萬,證明了他們存在的價值,不過越靠近東都以後,房琯給他們安排的戰鬥就越少,他們也樂得清閒,只終日像遊山玩水一般的跟著行軍。
藥葛毗伽眯著老眼,手縷灰白的鬍鬚,緩緩的,意味深長的反問道:
“你不是都有了主意嗎?又何須問我呢。”
磨延啜羅抬手撓了撓後腦,道:
“漢人肚子裡的彎彎蟲子太多,若叔父也不確定,侄兒自然也不敢妄下斷言。”
藥葛毗伽瞥了侄子一眼,暗暗點頭,心道這個侄子總算沒有白白到唐朝走一朝,越來越穩重成熟了。也是磨延啜羅屢次在秦晉手裡吃虧,終於學了乖,不再目中無人。這當然是件大好事。
“大膽的決斷,成大事者豈能畏首畏尾?”
這一回,藥葛毗伽反而鼓勵磨延啜羅大膽的做出決斷。
磨延啜羅這才說道:
“侄兒聽說從前有一個叫做田單的漢人,以火牛陣大破強敵,一戰而復國,也許房相公正是要以此陣對付安祿山!”
藥葛毗伽點了點頭,磨延啜羅的判斷於他不謀而合,房琯是個熟讀史書兵書的人,此番東征許多戰法都有先例可循,這一次顯然也不例外。他們叔侄都曾先後作為人質在長安生活了十數年,對中原漢人的歷史都頗有些研究,因而想到一塊也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