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宦官到神武軍帥堂傳敕,卻被告知秦晉在一刻鐘以前離開了,正打算到城西的降卒營去視察。於是,傳敕的宦官便馬不停蹄的往城西追去,豈料直到了降卒營,見到皇甫恪了,卻並未見到秦晉。
皇甫恪當時也頗為訝異,按時間推算,秦晉也早該抵達降卒營了,怎麼就沒有按時抵達呢?這對於向來嚴格守時的秦晉而言,也太過罕見了。
於是,皇甫恪當即派出了遊騎返回長安城尋找聯絡,最後所有人都是無功而返,而秦晉其人則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到處都尋不到他的蹤跡。
皇甫恪是個心思縝密的人,當即就通知了長史李萼,讓他務必在天黑之前尋到秦晉,否則長安就有可能出大亂子。
李萼一開始還覺得皇甫恪有些小題大做,也許秦大夫有私密事不想被旁人得知,因而才隱匿了行蹤。但皇甫恪卻正色道:
‘秦大夫一人身系朝廷安危,又豈能有私事呢?萬一出了閃失,你我哪個又能擔下這等責任?’
經過提醒,李萼這才如夢方醒,立時嚇的汗透重衣。
就此,李萼組織神武軍中的遊騎四處尋找秦晉的訊息下落,皇甫恪則與那傳敕的宦官一同趕回長安,向天子稟明此事。
李亨聽說皇甫恪到了,便當即宣其上殿,那宦官也許是受了驚嚇的緣故,說起話來顛三倒四,是以他急不可耐的想聽一聽皇甫恪又作何解釋。
皇甫恪所說的自然也是同一內容,大致就是秦晉忽然失蹤的訊息必須嚴格保密,否則將有可能被別有居心之人所利用。
其實,李亨一開始也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以為這只不過是一次看起來很平常的意外,他相信秦晉也未必真的失蹤了。但是,皇甫恪肅容滿面,一句句交代好像臨戰前咚咚敲響的戰鼓,沒一下都震的他心神發顫。
由此,李亨才意識到,也許是他把問題想得過於簡單了。
“陛下,臣建議,應立即徵調三支互不統屬人馬進駐皇城,保守宮門。與此同時,立即將各宮門守將兵卒換防……”
李亨也不再質疑皇甫恪小題大做,而是一一從善如流,頃刻間就親筆手書了敕命。他久歷權力鬥爭,甚至其中的要害在何處,倘若真到了形勢晦暗不明的程度,他知道如何應對才是最合適的。
首先,調駐紮在北禁苑的一部劍南邊軍即刻進入皇城,負責守禦安福門、順義門、含光門。接著又調神武軍進入皇城,負責守禦朱雀門到景運門……最後被調進皇城的就是廣平王的左衛軍。
由此一來,皇城之內算上原本隸屬於李輔國的禁中宿衛居然已經駐下了四股互不統屬的人馬。
大約兩個時辰以後,秦晉依舊沒有訊息,而各方人馬的提調也一一佈置妥當。
至此,雖然還沒有秦晉的訊息,可皇甫恪終究還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李亨的處置則比皇甫恪想的更長遠,除此之外,更以宰相崔渙為四軍軍使,以郭子儀副之。皇甫恪見狀也不禁為天子的英明而折服,如果不是聽說天子行事優柔寡斷當是有希望成為漢光武一般的中興明主吧。
當軍馬提調完畢,李亨的注意力則全都放在了尋找秦晉下落一事上。
神武軍內包括長史李萼、清虛子在內的一應人等都被宣至甘露殿問話。
透過個人口中的敘述,對秦晉今日所必經之路線做了一個簡單的摸排,最後竟然發現,秦晉很有可能是在東市外圍觀人群附近的大街上失去蹤影的。
那幾十個宦官早就被廣平王帶著左衛軍一一鎖拿下獄,聚眾鬧事,威逼皇宮禁苑,無論哪朝哪代都是殺頭的大罪。此前雖有李輔國的交代,左衛軍睜一眼閉一眼,但現在是廣平王親自帶人來捉,又有哪個不開眼的敢於頂撞呢?
李亨君臣覺得此事背後說不定有不為人知的陰謀,否則秦晉失蹤與宦官向高力士發難怎麼可能如此巧合的同時發生呢?
如此一來,那些向高力士討要公道的宦官可算倒了大黴,被嚴刑拷打逼問,折磨的死去活來,只是任憑如何拷掠,竟然從這些宦官口中得不到半點關於秦晉的訊息。
這下就連崔渙也慌了神。
“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麼能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現在已經過了掌燈時分,甘露殿外黑洞洞的一片,只有不時搖擺閃爍的風燈時隱時現。殿內君臣諸位的心情也一如那隨著夜風搖擺的風燈一樣,明滅閃爍,左右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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