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若說李嗣業帶來的這些人不堪一擊,也過於看低了此人。
“臣尚無定計!”
說罷,秦晉默不作聲。
此前,他早就和李亨有過約定,內外兵事不得他人掣肘,如此才能始終如一,假若事事在緊關節要處還要旁人跳出來說三道四,橫加干涉,一丁點的偏差延誤,沒準都會帶來致命的惡果。
這麼說當然是秦晉在表達自己的不滿,在向李亨做無聲的抗議。
李亨其人有點不少,缺點同樣也令人頭疼,那就是他的優柔寡斷。一旦遇到兩難境地,就會給人以反覆無常的感覺。
見秦晉還之以顏色,李亨的表情有些尷尬,乾笑了笑才說道:
“朕,朕也是徵詢秦卿的意見!”
秦晉對李亨的裝糊塗絲毫不買賬,這硬生生的回道:
“陛下若有敕命,臣遵從便是!”
這時,李輔國突然跳了出來,急忙阻攔道:
“陛下,戰場形勢千變萬化,若,若御史大夫不能臨機而斷,萬一,萬一……”
萬一之後的話,即便李輔國不明說,在場的人也都明白。
這麼說表面是在勸諫,但實際上卻是在暗示李亨,到了此時此刻只能二者選其一,聽李泌的,還是聽秦晉的。秦晉統兵,一直把控者戰局,而李泌不過多是空談,究竟聽誰的,這個決斷並不難下。
實話說,秦晉有些生氣,都到了這等時刻,李亨居然還在婆婆媽媽,李泌的一句話就能使他心生猶豫。難道這位天子就不明白,何為用人不疑,始終如一嗎?倘若將軍國大事託付於己,就該相信自己的能力,但有事情明白直言就是,擺弄這種小心思,於戰事又有何補益呢?
最壞的結果只能是使君臣相疑!
也許是李輔國的話起了作用,李亨驟然間面色漲紅,彷彿意識到了自己今日的問題之所在。
忽然間,只見這位大唐天子長身而起,正對著秦晉長身一揖。
“是朕失言違約了,請受朕一拜!”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反而讓秦晉有些手足無措了,天子對臣子大禮相待,這是聞所未聞的。但他馬上就恢復了平靜,李亨既能如此表態,就是意識到了此前所為的不妥之處,既然如此放低姿態,自己身為臣子當然也不能再繼續作色,於是馬上起身亦大禮回拜。
“陛下折煞臣了!與李嗣業裡應外合,臣早就有了定計,今日入宮覲見,也是呈報此事!”
君臣惡人對答,再不提李泌的紙虎一說。李輔國暗暗鬆了口氣,又頗有些幸災樂禍的看向李泌,瞧見李泌面色發白,嘴角不斷抽搐,就忍不住想笑出來。但礙於是在天子駕前,若笑出來就是君前失儀,因而只得生生忍住,在肚子裡笑了個天翻地覆。
李泌啊,李泌,你急三火四的趕來想插一腳,最後還不是自取其辱?
秦晉細細一一道來,李亨聽著也是頻頻點頭,不時還讚了幾句,好像完全忘了剛剛還對李泌的建議大為贊同一般。
這就更令李泌尷尬,原本這是給秦晉一擊的大好機會,不想竟被李輔國這個閹人幾句讒言就給攪合了。
然則,李泌畢竟不是個不知眉眼高低的人,眼見著天子紆尊降貴對秦晉做道歉之舉,就是已經表明了態度,在內外用兵一事上,只唯秦晉的意見做數。
雖然心中氣餒怨憤,但他也覺得今日之事,也並非全無收穫,讓天子大禮道歉,這是不是做臣子的居功自傲呢?天宇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不如就讓秦晉把他所有的狂妄一面暴露出來,讓天子認清了此人的面目,也好早日從昏昏然中清醒。
存了這個心思,李泌的心態反而平和了,可是看著秦晉與李亨君臣二人從容對答,還是禁不住咬得牙齒咯咯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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