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字剛出口,他突然如遭雷擊一般的僵住了,臉上竟露出了恐懼之色,繼而見秦晉默然不語,又驚又駭,哪裡還顧得上銅盆裡的豬肉。
良久,秦晉才緩緩道:
“今日得報,叛軍重兵攻馮翊,馮翊守軍陣戰經驗不足,人數又少,杜甫和楊行本都不是孫孝哲的對手,失陷只是早晚的事情!”
“馮翊不能丟啊,還有糧食……”
霎時間,秦琰的聲音居然帶了哭腔,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他當然知道馮翊乃是秦晉的根基之地,加上又存著關中半數的糧食,倘若丟了,神武軍將滿盤皆輸。
叛軍得了糧食,就算丟了萬年縣那些只夠使用一月的糧食又有何妨?別說傷筋動骨,就連皮肉傷恐怕都算不上。
郭子儀苦笑道:
“也不必悲觀,大夫昨夜就已經下令,讓杜甫燒掉所有糧食,帶著軍民撤到延州去,就算咱們保不住,也絕不能讓糧食落到孫孝哲手中!”
……
“杜使君,長安可有訊息了?”
楊行本見了杜甫連身上的大氅都未及脫下,劈頭便問。他一直等不到秦晉的軍令,就只能指望著杜甫接到了秦晉的公文。
“未曾有!”
然則,杜甫的回答讓他大失所望。
“叛軍昨夜遣了遊騎繞路過來,襲殺了百餘民夫,民夫們今日都惴惴不安,不敢去鑿冰了!”
楊行本右手重重擊在案頭,杜甫也暗暗嘆息,如果不是馮翊郡的民營都派給了長安與河東,今日又何至於捉襟見肘?
見杜甫不言語,楊行本急道:
“眼看著北洛水擋不住叛軍兵鋒,軍心每一日都在動搖,今日,今日竟出現了逃卒……”
出現逃卒,這在神武軍成軍以來是絕無僅有的,就算把民營和團結兵都包括在內,也從未出現過此等狀況。
“杜使君,你倒是說句話,咱們,咱們究竟該怎麼辦?”
長安遲遲沒有軍令和公文送來,眼下的形勢又迫在眉睫,一旦叛軍渡過了北洛水,十萬大軍排山倒海襲來,以軍心浮動的兩萬餘人與之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螳臂當車。
軍卒吃的是軍糧,就算戰死也會得到相應的撫卹,但白水城周邊聚集著五六萬百姓,這些人何其無辜,難道也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遭到屠戮嗎?
楊行本與裴敬和盧杞畢竟不同,他一直留在長安,沒經歷過河東的任何一次大戰,雖然是神武軍的元老,可在心性上卻比裴、盧二人差了許多,此時心慌意亂,完全沒了主意。
情緒漸漸穩定以後,他驟然咬牙道:
“大不了死戰,和孫孝哲拼個你死我活!”
杜甫忽而抬起頭來,直視著已經生了赴死之心的楊行本。
“楊將軍不能死,也不能死戰!”
“不能死戰?難道要將白水和同官倉拱手相讓?”
杜甫一字一頓道:
“燒了同官倉,軍民全部撤到延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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