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掖廷有一處破敗的宮院,粗布女人倚坐在門口打發著百無聊賴的時間,見到宮女宦官們神色慌張,竊竊私語,又匆匆疾走,敏感的意識到宮中一定又發生了什麼大事。她野蠻的拉住一個打算奔入掖廷的宮女。
“何事慌慌張張?”
宮女本不想理會,但似乎又頗為懼怕這個女人,便道:
“奴婢聽,秦大夫出走,陛下吐血,都,都在傳快不行了!”
簡單的了前因後果之後,便使勁掙脫了那女人的拉扯,急急進入掖廷。
女人現實愣怔了一陣,繼而又哈哈大笑,笑的幾至發狂。
“老天是公平的,害過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哈!哈哈!”
她只顧著發洩般的大狂呼,全然沒注意身後已經有兩個粗手大腳的宮女衝了上來,三兩下就扭住了她的雙臂,往宮苑裡拉。
“韋娢,你這個賤婢,如此對我就不怕遭報應嗎?看看,看看,秦晉出走,李亨也吐血了,下一個就輪到你……”
宮院裡站著另一個女人,原本她冷冷的注視著發瘋發狂的女人,可聽到“秦晉”二字時,身體猛然顫抖了一下。
“你,你秦晉怎麼了?”
發狂的女人就是樂成公主,自從受刑之後就被軟禁在掖廷外的這處破敗宮院內,除了沒有自由以外,卻也不用去民營中受那二十人同處一室的罪。
突然見到韋娢神色焦急,樂成公主竟轉而咯咯笑了起來。
“如何?那姓秦的莫非是你的姘夫?”
眼神、嘴角邊掛著濃濃的意味深長。
“休要胡!我們兩個清清白白!”
樂成公主笑的前仰後合。
“你們兩個?這是在欲蓋彌彰嗎?真可惜啊,人家可為了另一個女人連命和前程都不要了呢。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吧,蟲娘那賤人得了虜瘡,你那心上人啊,帶著她出走!”
“虜瘡?出走?走去哪裡?”
韋娢顧不得樂成公主的諷刺挖苦,關切的問道。
“還能往哪出走?自然是離開長安。不能同生,可以同死,如果駙馬也能這般待我,就算當時死掉,也不枉為人一世呢!”
到最後,樂成公主的話有些酸溜溜的,竟似有些豔羨蟲娘能得此痴心郎君。
韋娢心神劇震,虜瘡是什麼病她自然再清楚不過,極易傳染,又無藥可醫,現在秦晉帶著身患虜瘡的蟲娘出走,恐怕,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可這又與她認識的秦晉截然不同,在印象裡,他冷酷深沉,不計得失,可以犧牲任何人,任何事。
事情如此反常,以至於韋娢在懷疑,這是某些人別有用心的謠言,或者其中還有不可告人的陰謀。
想到這些,韋娢恢復了冷靜,對那兩個粗手大腳的宮女道:
“帶公主回屋,讓她安靜安靜。”
樂成公主又急又怒。
“賤人,我不回,我不回!”
可惜金枝玉葉的她怎麼是粗使宮人的對手,何況又是兩個,是以不論如何掙扎扭動都無法阻止自己被拖回那陰暗冰冷的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