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希德正在納悶,在這種情勢下還能有什麼捷報,便有人入帳稟報:
“李校尉回軍途中大敗**援兵,斃敵俘虜無算!”
這個訊息讓所有人都愣住了,眾將的表現並非突聞捷報大勝的驚喜,反而後脊樑在陣陣冒著涼風。
倘若果如李進忠的回報所言,擊敗了**的援兵,那對他們而言可算是太過僥倖了。假使李進忠不曾與**援兵遭遇,這支援兵會否長驅直入從背後給圍城燕軍狠狠一刀?
但蔡希德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在愣怔了片刻之後立即回過神來,擊掌稱善。
“李進忠殲滅**援兵早在意料之中,現在**內外斷絕,已經撐不住多少時日,只要……”
“將軍,不,不好了……”
一個毫無眼力的隨從急吼吼衝進了軍帳,口中呼喊,面色慌張。
剛剛吃了一驚的眾將登時又是一驚,就連蔡希德都不免心驚肉跳,自從遇到秦晉這個對手以後,幾乎就沒有好訊息,明明看似必勝的局面,最後居然都能敗退收場,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隨從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將軍恕罪,非是卑下慌張,實在事關重大……”
“莫廢話囉嗦,直說,哪裡又有了變故?”
“新打造的攻城器械被,被**一把火給,給燒了……”
聞言之後,蔡希德的面色驟而鐵青,醞釀了好一陣才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來。
“廢物,一群廢物,**何時出城的?”
問完這話之後,他馬上意識到,這一定不是城中的**,應該是留在城外策應的**。這支**在燕軍圍攻絳縣時久久沒有動靜,蔡希德一直以為這些人擔心懦弱,已經逃之夭夭了,不想只是隱忍不發。
“**此刻何在?當值的旅率又作甚去了?”
“回將軍話,**騎兵來去如風,襲擊起於突然之間,當值旅率猝不及防已然當場殉難!”
此時此刻,蔡希德的面色已經難看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他本打算以攻城器械佯作攻城,以提振士氣只等援兵到來以後,便以填命的戰術攻下絳縣,生擒活捉秦晉。但事實卻是秦晉這廝並不甘心被圍困,一直在尋找機會翻盤。
昨夜的大意險些葬送了燕軍在河東道的計劃,蔡希德冷靜了一陣,終於定住了心神。
“河谷桑林無數,大不了重新打造,只要**再敢來燒,讓他們有去無回便是!”
只要援兵來了,唐.軍的一切小動作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然而老天似乎一意要與蔡希德為難到底,援兵先頭人馬終於在兩日後抵達了絳縣城外,但同時也帶來了一個訊息,讓他如遭雷擊。
“甚?你,你再說一遍……”
“將軍在上,卑下不敢有半句虛言。唐.軍突然出現在天井關,運糧隊猝不及防,被,被一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卑下依將軍所言帶了人來,卻,卻是沒有多少糧食啊……”
蔡希德一向御下甚嚴,凡是在期限內不能達成任務的人一律斬首示眾。
現在眼前這個唐.軍降將誠然帶來了數萬填命鬼,可沒有糧食,是要鬧出大亂子的。
所幸軍帳中只有他們兩個人,蔡希德沉思了一陣,才低聲問道:“你這回來帶了多少可用之糧?”
來人猶豫了一下,伸出了三根手指。
現實是殘酷的,三日的軍糧,夠填命鬼吃嗎?
對於非嫡系人馬,蔡希德一律視其為填命鬼,為了儲存嫡系實力,必須讓這些人打頭陣,他們多死一個,自己的嫡系就少死一個。
蔡希德的這種想法並非沒有原因,這些非嫡系人馬,平日裡三心二意,一旦發現苗頭不對隨時可以投降唐.軍,既然如此不如讓他們就死在與**對決的戰鬥裡,就算以後投了唐.軍,也少投一點。
“軍糧減半,省著點吃用,堅持七日功夫,自有軍糧到。”
率援兵前來的校尉見蔡希德如此篤定的許諾,眼睛裡的擔憂之色自此盡去,只要有軍糧吃他帶來的人就會乖乖聽話的像一群綿陽。
坐的久了,蔡希德只覺得胸口的傷處疼痛難忍,他打發走了這個帶隊前來的校尉,賓渾身舒展的躺倒下來,以緩解身體的疲憊感和疼痛感。
雖然身體放鬆了,可他的腦子卻不敢放鬆片刻。蔡希德將圍繞著絳縣的雙方兵力部署在腦中回想了一遍,以判斷自己是否有所疏漏。
思來想去,蔡希德只為自己漏算了偷襲天井關的**而覺得懊惱,但他心中也更是疑慮重重,既然自己能夠漏算了一波人馬,那麼有沒有可能漏算了第二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