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書吏應諾,卻猛然間心頭突突亂跳,直默唸著剛剛的名字,皇甫恪,皇甫恪莫非是蒲津造反的皇甫恪?
等到他抬起頭來,卻見高仙芝已經離開,不覺間渾身冷汗已經溼透了衣衫。
高仙芝只將信送給了皇甫恪卻撕掉了本應該送給秦晉的那一封。
只因為高仙芝對秦晉其人仍舊看不透,此人的所作所為,在他看來既不是為了朝廷,也不是為了天子。可以說,是徹頭徹尾的投機,秦晉的一切作為都只是自私自利而已。
儘管秦晉曾不止一次的在公開場合表示他是如何的為了朝廷,以及如何的心懷天下。
但這所有在高仙芝看來,不過是精心的表演而已,其人心思深不可測,如何肯放心將重擔交付此人肩上?萬一給了此人藉口,成了引狼入室之舉,豈非罪過?
現在的情況,高仙芝已經沒有多餘的兵力派往河東,他只希望自己的判斷有錯,孫孝哲的目標並不是河東城,而一直是潼關。如果是這樣,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孫孝哲放馬過來,便會與之決一死戰。
決一死戰並沒有等到,反而等到了商陽關傳來的捷報,契苾賀與火拔歸仁合力奪回商陽關,並陣斬馬宣仁……
……
孫孝哲近來很是鬱悶,如果他從不曾得到的商陽關也不會如此氣悶,偏偏得而復失,又讓唐.軍斬殺了新近歸附的猛將馬宣仁,真是令人難以嚥下這口惡氣。
但也不是一無所得,高仙芝派出了他最為精銳的兩部人馬,使得**無暇他顧,想必河東城的攻略將順暢無比了吧。
孫孝哲將潼關附近的兵力統統推演了一遍,高仙芝一定會選擇以潼關為主,所以他此時已經無兵可派了。商陽關得而復失就得而復失了,河東城一下,他將親自去招降皇甫恪,無論什麼條件答應就是。只要蒲津歸於大燕之首,就算潼關不破那又如何,他儘可以派一支精銳人馬突進關中,到那時就算高仙芝沉得住氣,那位坐鎮長安的大唐天子恐怕也沉不住氣了。
想到得意處,孫孝哲鬱悶的心情總算有所平復。
忽有部將來報,派去河東城與阿史那從禮接觸的使者已經有了回信。
孫孝哲精神一震,想不到阿史那從禮的反應卻比那皇甫恪快的多了,想必應該是好訊息。展開密信以後,他卻氣的大罵阿史那從禮痴心妄想。
“哪個不開眼的惹大帥震怒,說說,某替你出氣!”
恰巧安慶緒甩著肥大的肚腩走進了中軍帳內,他口中說話,腳下一步不停,來到座榻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孫孝哲便將手中的密信轉交給了安慶緒。
“前日向晉王提及,對河東城雙管齊下,一面部署強攻,一面試圖招降。守將阿史那從禮有了回信。”
“阿史那從禮?不是在父皇手下做過裨將的?”
安慶緒顯然聽說過此人,孫孝哲點頭道:
“正是此人。當時此人與史思明不和,數年前就被皇帝踢出了幽州軍。”
“原來是有些舊怨,大可以補償嘛,都是同袍,只要他肯來,多多封賞就是。”
孫孝哲卻不像安慶緒那麼樂觀,只沉著臉回道:
“只怕不會這麼簡單,晉王請看此賊提出的條件。”
安慶緒才看了幾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甚?這廝要裂土封王?”
“正是,阿史那從禮獅子大開口,他知道河東城對大燕的重要,便提出用整個朔方來換,等到大燕奪取關中之後,要將朔方河套之地全數給他做裂土封王之用。”
朔方一地向來水草肥美,土地肥沃,可放牧,亦可種田,甚至有塞上江南的美稱。除此之外,朔方還是關中的北部門戶,溝通關中與大漠的要地,豈能輕易授人?
安慶緒忽而大笑了起來。
“既然阿史那從禮如此貪婪,就答應他,反正現在也不是大燕的土地,慷他人之慨何樂而不為呢?等到大帥奪取了關中,就算朔方已經被阿史那從禮盡數收入囊中,再奪回來就是。對付這種貪心之輩,就該出爾反爾。如果講究甚君子之道,那才是迂腐僵化呢。大帥儘可放手答應此人的所有條件,至於算不算數,還不咱們一言而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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