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千里的臉上露出陣陣慘笑。
“這些都不重要了,長安城恐怕再難避免血流成河的厄運!”
眼前的胖子從來都是一副樂天神態,像今日這般絕望還是頭一次。陳玄禮也不禁動容,跟著嘆息了一聲。
“當是如此!”
忽然,一名僕從慌張入內。
“長史君,西面,西面起了大火,半邊天都燒紅了!”
陳千里似乎並不覺得奇怪,只咬著牙問道:
“可是太極宮處?”
“應該,應該是……”
陳千里雙目赤紅,他想質問這些身邊的僕從,李泌以慘重的代價強攻興慶宮,為何統統瞞著自己。但話還未到嘴邊,便已經想的通透。這些人不過也是驚濤駭浪中浮萍而已,哪有左右自己命運的權利和能力呢?
陳千里驟然大笑,又陡而劇烈的咳嗽,暗紅色的血液自口鼻噴濺而出。
“陳某之罪,陳某之罪!”
見到陳千里如此失態,陳玄禮又道:
“事情未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天子調兆州神策軍入關中,現在已經到了長安萬年縣境內,距離京城不足二十里!”
“神策軍?主將何人,領兵多少?”
“兵馬副使衛伯玉,粗略估計三萬餘眾!”
“是天子敕令?”
“若非天子,恐無人能調!”
陳千里將信將疑,世事無絕對,神策軍自然也非天子敕令不能調,但他卻寧願認為這句話沒有錯。他就像溺水之人在掙扎絕望中抓到了一根稻草一般,心底裡又騰起了一絲希望。
“如此說來,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
陳玄禮的回答卻冷冰冰的。
“未必,也可能是血流成河的開始!”
是啊,大軍入京,橫豎看都可能使得局勢亂上添亂。
想到此處,陳千里頓覺頹然,剛剛那一絲希望瞬息間便破滅了。只見他原本蒼白的臉上,因為激動的餘波未散而顯出一片潮紅。突然間,陳千里眼前靈光乍現。
陳玄禮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人,他突兀來到這裡,也絕對不是隻為了說幾句閒話,或者笑看自己的失態。此人便服來此,一定另有目的。
“大將軍一定有應對的辦法了?”
終於將陳千里引入了正題之中,陳玄禮的目光中泛起了笑意。
“辦法自然有,卻須陳長史配合!”
其實,陳玄禮的辦法無非就是將杜乾運的話又複述了一遍。正是神策軍的東進,才使得他下定了決心,重新站在天子一邊。就算再難獲得重用,也總比家族都被夷平了,要好上千倍萬倍。
“好,就依大將軍計策!”
陳千里毫不猶豫的答覆。為了使長安城不陷入血流成河的悲劇中,他不在乎再一次北上背叛反覆的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