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將軍話,兄弟們的確心有不解,不知將軍因何出爾反爾。”
秦晉笑道:“你看看這文告上都寫了甚。”
待裴敬目光在文告上掃了一遍後,秦晉又道:“行事有理有據,才能經得住推敲。某已經請了聖人之命,此文告一出,那些投機商人若繼續囤積居奇,就勿怪言之不預了!”
聞言之後,裴敬這才恍然,面露欣喜的告退而去。
這一夜,陸續有人託了與秦晉相識的官員,打算為自家被捉的子侄求情,秦晉也能狠下心來,拜訪之人不論身份地位,一概不見。
次日午時,秦晉下令,裴敬率軍入東市,哪家不按照佈告上的條款行事,一律封鋪捉人!
……
昌隆米鋪執事一早就發現了鋪面外張貼的佈告,咒罵幾聲後命夥計趕緊將那礙眼的東西撕掉,到了時間還要開鋪售米呢。
誰知剛剛開鋪不久,東市突然亂了起來,混亂中不斷有人呼喝:“禁軍來了,禁軍來了……”
緊接著便是急促的鑼聲陣陣傳來,看起來這種混亂場面還要持續有一陣。米鋪執事嗤笑了一聲,自家鋪子有強大的背景,那些不開眼的禁軍敢來就叫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了異常之處,大批禁軍竟直奔昌隆米鋪而來,並且為首的一名頭目竟十分眼熟,仔細辨認下才驚覺,這不是昨日便衣問價的那夥人嗎!
不詳的預感在難以置信中陡然騰起,他不相信居然有人敢故意針對昌隆米鋪。然而不信歸不信,禁軍們到了以後,一眼瞄見米缸上插著的價牌,比昨日又長了一倍,二話不說,關門上板……
米鋪執事勃然大怒,這些人還真當自己是人物了,禁軍就敢動自家米鋪嗎?他剛要出言喝阻,卻突覺腿彎一痛,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裴敬不屑的掃了他一眼,淡淡道:“勿謂言之不預,此佈告乃天子允准,哪個敢不遵守,皆以欺君之罪論處!綁了,押回去,聽候審訊!”
禁軍們根本就不給那執事說話的機會,幾個嘴巴抽過去,兩腮立刻像豬尿泡一樣腫了起來,然後又將其踹翻在地,綁了個結結實實。
米鋪執事這才覺得事情不妙,昨日東主派人詢問時,他還拍著胸脯說沒事,不想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場。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對方口口聲聲是請了聖命的,這種事一般沒人敢瞎說,如果真是這樣,只怕……
他再想好好和對方說項說項,對方卻一點機會都不留給他。兩個如狼似虎的禁軍直接就將他扔進了木籠囚車內。很快,諾大的木籠囚車內就塞滿了人,看著一個個熟悉的面孔,背景幾乎清一色的位高權重,米鋪執事覺得心裡又有底氣了。
不論再厲害的人物,也不可能同時與這麼多要人為敵。想到這些,他安安穩穩的靠在了囚車的木欄上,只等著這些不開眼的禁軍奉命放人了。
神武軍在一天之內就封了十三家米鋪,每一家身後背景無不是響噹噹的。在掌燈時分召集各隊官旅率總結會議的時候,秦晉一一公佈了名單,這些絕大多數出身自權貴之家的子弟們無不紛紛色變咋舌。
“你們怕了嗎?”
“怕甚!”
有了中郎將秦晉的帶頭,這些人的膽子也漸漸放開,權貴子弟的本姓立時顯露出來,紛紛猜測著對方會如何應對。
事情果真沒有那麼簡單,次日開市後,東西兩市的所有米鋪聯合起來拒絕售米,一時間全城震動。
……
李隆基的案頭堆滿了彈章,幾乎每一份都是彈劾秦晉擾亂米市,禍亂人心。
然則天子雖然老邁,卻並非是個偏聽偏信之人,秦晉在行動之前特地到大明宮中痛陳厲害,只想不到結果卻與預想相差甚遠。他看了眼立在身側的宦官邊令誠,自語道:“米市亂了,這些商人囤集居奇,難道還有理了?”
邊令誠趕忙躬身答道:“囤積居奇當然其心可誅,不過以奴婢愚見,當此之時,亦當溫和應對,以不至激起民變為宜。”
說著,他偷看了一眼天子的臉色。李隆基面無表情,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沉默了半晌之後,李隆基突然又問了一句:
“聽說,幾位相公也有產業在其中?”
秦晉的彙報還沒送來,他所知道的情況也是一知半解,心裡還是有很多疑問的。
“聖人何不召神武軍中郎將入宮,其中內情一問便知。”
邊令誠嘴角不易察覺的抽搐了一下。